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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副刊登】茱莉亞的問題
2009/07/03 02:02:46瀏覽1157|回應6|推薦58

人到中年,當了長輩,常被小輩攔路提問。被問初時,覺得有些題目真是簡單,往口袋裡隨便翻,都可以翻出幾個制式答案輕易打發。但有時問題像鐘聲,初聽只懂看錶對時,再聽便像回憶的箱子啪地開鎖,流出的淙淙迴聲裡,居然也有自己的聲音。

譬如唸國一的茱莉亞問我,國中生為什麼不能談戀愛。

這題多簡單,標準答案是年紀還小、識人不清,容易受傷害;而且這個年紀要忙功課,談戀愛會無心唸書,會影響課業成績,甚至影響考高中和大學等等。

可是茱莉亞不滿意我的答案,寄電郵給我,問同樣的問題。她不停地敲鐘,要聽我回憶的聲音。

去年茱莉亞和一票台灣女生來美國上夏令營。游泳課練習跳水時,她縱身彈起,在空中大聲以中文喊出我愛威漢。她從容入水後濺起的水花,幾乎全喝進其他台灣女生驚訝而來不及閤攏的嘴巴裡。身處異鄉是她最好的掩護,無須徵得任何人的同意,告白得那麼義無反顧。

就像春天來時,愛的種子擋不住抽芽發苗;月與地相互吸引時,潮汐沙灘也擋不住依偎繾綣。所以她想知道,為什麼她不能和威漢談戀愛?

大人們告訴她,她告白的語言激起驚天動地的浪花之後,旋即化為沉默的漣漪,消失在25公尺標準池岸的另一端,連海洋都到不了,連山腳也到不了。少年之愛沒有海誓山盟的可能,又何必費心開始?

然而大人們言畢,卻惆悵地記起,自己年輕時初次迎向愛的氣流時被吹起的髮,以及心中既興奮又惶惑的悸動。他們年少初豐的羽翼也曾躍躍欲試,卻在任何可能發生之前,即被縛綁禁錮於現實的牢籠裡。他們也曾經問,少年不曾試飛的翅膀,如何被寄望,往後第一次飛翔即能掌握愛的風速?

國中生為什麼不能談戀愛?高中生可不可以?到底什麼時候能夠?

經驗告訴我,考試的時候,如果碰到某個問題,一時想不出答案,就先跳下一題。在這個簡單的問題上,我已經花去太多時間,還是找不到令她滿意的答案。所以我告訴茱莉亞,先跳到下一題吧。

( 世界日報副刊2009-06-01)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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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應文章

~奇異的奇異果~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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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答案
2009/07/11 06:56

其實情竇初開時哪需問

簡直就像風火燎原˙˙˙˙

直到受傷時才會問?為什麼他劈腿?我不夠好嗎?

一樣沒有答案˙˙˙˙˙

19室班媽(AdEv3630) 於 2009-07-12 04:31 回覆:

正是無解題!


舊金山金芭莉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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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難啊。。。
2009/07/08 15:32
就是啊, 想用理性回答不行, 可能無法提出力據的理由。想用感性回答説行, 卻又說不出行的壞處與下場。或許, 其實也不用回答了, 因為青澀經驗應該就會是最好的答案。

想想我青澀的記憶, 只能說不行比較好, 但起碼, 我學習到了關於感情這檔事的無解。

活在當下,精采生活
19室班媽(AdEv3630) 於 2009-07-09 12:35 回覆:
借一下你的名字---到舊金山別忘了頭上戴朵花,其他就別問了( 夠無厘頭的回答吧)

香水mama
等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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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題
2009/07/05 22:40
當年我的父母
是否一如現在的我
為孩子白了髮
19室班媽(AdEv3630) 於 2009-07-06 09:12 回覆:

世界日報把這篇文章列入以「代溝」為題的六月徵文

的確 為了形貌各異、實質近似的問題

小孩在那岸質問抗議 父母在這岸煩憂白頭

一代又一代交換輪替


JamieChao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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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方法
2009/07/03 21:03
真的是,每個人都經歷過那段青春期,你說的"跳一下題"也是好方法,有緣分在考試時間內回答再說,期限內沒機會,期限後可能就會找到答案。
19室班媽(AdEv3630) 於 2009-07-04 03:38 回覆:

年輕氣盛的心,沒法等我這個中年人慢慢作答,

只好硬擠出來一個方法。


J爸-高雄五月 滿城遍灑黃金雨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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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
2009/07/03 09:30
有趣的是,為人父母不希望孩子做的事,大多是自己當年也會做或想做的~
19室班媽(AdEv3630) 於 2009-07-03 11:03 回覆:
所以才會答不出來嘛!

ok9
等級: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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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7/03 08:34
少年之愛,青澀、甜美,好像今年大考的題目一般,『惑』!
19室班媽(AdEv3630) 於 2009-07-03 09:21 回覆:

真的?大考的題目是「惑」啊?世界日報四或五月時才剛以「惑與不惑」為題徵文呢。

這篇文章雖然不是應題而寫,但的確是呼應了這個題目。

茱莉亞的「惑」,大概還要纏著大人問很多年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