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伯勞

    時序來到「白露」，卻少了「露從今夜白」的況味。不料翌日清晨，院子圍籬佇立了一隻伯勞，令我又驚又喜。去年與牠對望了大半年，如今毛色略黃，體型也大了些，是否是同一隻無從得悉，然而卻待在同一個位置，依舊無畏無疑地與我對望，隱隱然有故人相逢的悸動！

    這來自西伯利亞的嬌客，迢遞跋涉萬里路，如何能精準地回到這兒？真是匪夷所思。其實我這小小的院落，頂多也只是在草地、枝頭有一些蟲子可覓，還有一方小池塘可啜飲、洗浴。如此尋常之處，竟能鍾情至此，所謂「狗不嫌主貧」，或許我的善意才是牠擇驛駐的理由。伯勞成群而來只為過冬，因此都是踽踽獨行，即使偶有夥伴來訪卻也不見牠的熱絡。對於比牠大的斑鳩或比牠小的黑頭翁，也都保持一定的距離，既不示弱也不凌弱，深諳作客的分際，清晨院子鳥聲啁啾，卻也相安無事。

    伯勞一來，也就意味著赤腹燕即將離去。前者秋來春去，後者秋去春來，來去之間有短暫的交界。此時正上演著「勞燕分飛」的戲碼，離離合合，聚聚散散，萬物皆然，非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