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灘上的婚禮

                                        聽說遠在南非開普頓的小女兒要結婚了﹐於去年底便買好機票﹐等著要趕過去嫁女兒﹐我們是2月2日從波士頓搭機經過阿姆斯特丹來到南非的約翰尼斯堡兒子家先住了兩天﹐才跟兒子媳婦與孫子一起於2月5日飛到開普頓的。

          說到這個寶貝女兒﹐幾年來我們兩老就一直關心她的婚事﹐可是每次問起就要生氣﹐直到後來乾脆就不理了﹐想不到卻突然通知要結婚了﹐真是令人感到驚喜﹗其實她與這位英國後裔男友交往多年﹐有著深厚的感情﹐而且雙方都有固定的工作與收入﹐早就具備結婚的條件﹐卻遲遲不想結婚﹐也許這就是現代年輕人的通病吧﹗

         女兒的婚禮是在沙灘旁的大岩石上舉行的﹐傍晚行完婚禮﹐到隔壁沙灘上吃點心﹐讓貴賓們聊聊天﹐做做交誼﹐然後再到岸邊山坡上的餐廳晚宴跳舞﹐直到清 晨兩點鐘才曲終人散﹐盡興而返。這個露天婚禮﹐沒有教堂﹐沒有牧師﹐也沒有花童﹐沒有伴娘﹐可是整個行程卻也一樣莊嚴﹐一樣感人。雖然身為虔誠基督徒的新 親家公與親家母有點微言抱怨﹐但也還沒有公開抗議﹐至於我們﹐只要女兒今天能順利的結婚成家﹐就要感謝上帝了﹐還計較什麼婚禮的形式嗎﹖

       洋人才不計較早上還是下午舉行婚禮﹐約在午後三點鐘左右﹐我們來到離開普頓海角(Sea Point)不遠的海邊旅館﹐讓我一人下車與女兒會合﹐其他人等﹐先到沙灘典禮地點集合等待。約半小時後﹐禮車把我和女兒載到了岸邊﹐音樂開始響起﹐我拉著女兒慢慢走到典禮場所的人群之中﹐把新娘交給了新郎﹐我的第一個任務算完成了。接下來一切行禮如儀﹐就是沒有拜天地拜父母﹐當然我也沒有計較了﹐只是當女兒擁抱媽媽的時候﹐看得出來做母親的不捨與快樂的複雜心情﹐我﹐又何嘗不是一樣的呢﹗

        典禮完畢﹐大家來到隔壁的沙灘休息﹐侍者開始端來各式點心與飲料﹐貴賓們 開始互相抓對閑聊﹐此時才發覺參加婚禮的八十幾位來賓﹐八成都是白人﹐有位女兒的同學叫Susan的﹐高中時期每年都與女兒互爭Top 10 的第一名﹐如今變成知心朋友﹐兩夫婦老遠從約堡搭飛機趕來參加婚禮﹐令人感動。還有新郎的奶奶﹐年逾九十﹐但身體健朗﹐在鬆軟的沙灘上﹐在崎嶇不平的石子 路上﹐步履輕盈﹐據說還開車呢﹗

        此時正值傍晚時分﹐萬道霞光自西方海面射向天空﹐左邊是寬廣的大西洋海面﹐右前方是桌山旁的獅子頭 (Lion Head)聳立岸邊﹐這個Oudekraal Nature Reserve,屬於大桌山國家公園的一部分﹐景色優美﹐尤其大量巨石﹐以各種不同的姿勢形狀自岸邊延伸到海裡﹐氣勢磅礡。平時遊人如織﹐今天週末租下來婚禮之用﹐我們儘量欣賞這醉人的風景﹐直至天黑﹐大家才陸續往岸上晚宴的餐廳走去。

        晚宴是自助式的﹐侍者也不斷端來各式佳餚﹐還有吧台與音樂﹐隨你點招。酒過三巡﹐重頭戲開始了﹐原來司儀宣佈女方家長致詞﹐我的心跳立刻加速﹐但走到臺 上一看﹐安啦﹗原來臺下黑朦朦的一片﹐看不清眾人的面孔﹐我把稿子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來﹐從從容容的照念一遍﹐其中抑揚頓挫恰到好處﹐博得滿堂喝采。本來這 個初稿是我自己擬的﹐經過幾個兒女的建議﹐曾經修改了三次﹐而我也背了三個版本﹐但是婚禮的前一天﹐兒子又大大的修改了一次﹐而且加添了不少的情節﹐來不 及背啦﹗而且又怕臨時怯場﹐所以乾脆用念的﹐幸虧當時臺下昏暗﹐見不清人的眼睛﹐才能氣定神宇﹐這今生第一次的英語致詞﹐總算輕鬆過關。

        輪到女婿致詞﹐說到感謝我們遠從美國前來主持婚禮﹐竟然叫我Mr.and Mrs.Liu, 我當時沒有做反應﹐可是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叫我們劉先生劉太太﹐我越想越覺得不妥﹐這個番邦女婿﹐搞不好以後就是改不了口﹐非得立刻將他改正不可﹐於是 鼓起勇氣﹐舉起右手﹐口稱抗議﹗他問我何事抗議﹖我說今天你還叫我Mr. Liu嗎﹖還好他立刻改口叫我們劉爸爸劉媽媽﹐當時又博得滿堂采﹐不好意思逼人太甚﹐但我已經下定決心﹐短期間內一定要把劉字去掉﹐跟大女婿馬克一樣直接 叫我們兩爸爸﹑媽媽﹗

       想不到美琪的舞蹈跳得那麼好﹐以前聽說她曾經代表開普頓大學到德本參加舞 蹈比賽﹐還淂過獎。我海軍訪問開普頓的時候﹐她也曾代表台灣同學會到艦上慰問官兵﹐與官兵共舞﹐如今親眼見她的美妙舞姿﹐才知道這個小女兒早已經不是我們 想象中的原來的小乖乖了。後來兒子媳婦也帶著小孫子一起下了舞池﹐見孫子的跳舞直令人笑破肚皮﹐而且一跳便欲罷不能﹐全場轟動。只恨自己平時不學﹐無法與 女兒共舞一曲﹐感到有些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