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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2/08 15:26:39瀏覽1500|回應1|推薦0 | |||
遊覽車載來一車車的觀光人潮,因sars而死寂的水頭村,再度鮮活起來。 觀光客爭著捕捉得月樓、金水國小的迷人風華,沒人在乎這些「番仔樓」後的滄桑。 年輕的導遊傳誦著得月樓頭的謳歌和傳奇,只是,在離島襖熱的午後,聲音卻越來越模糊.....。 這些充滿異國風情的美麗洋樓〈金門人稱做「番仔樓」〉,其實,背後都有著一段段淒美的傳說。 「島地斥鹵而瘠,田不足耕,近山者多耕,近海者耕而兼漁。水田稀少,所耕者皆堯角山園,栽種雜糧、番薯、落花生、豆,且常苦旱歉登。」金門縣志上清楚地記載著,當年金門的貧瘠情況。先天條件不足的金門人,為求溫飽,唯有向外發展一途。 十九世紀中葉,南洋殖民地經濟發展快速,對於勞動力的需求大,中國移民個性溫厚、認份,因此,頗受殖民者歡迎,紛於廣州、廈門、香港等港埠招募華工。金門和廈門同出一源,由於靠近廈門,加上金門本身土地貧瘠、謀生不易,金門民眾紛紛由廈門往南洋發展,金門人稱這種情形為「落番」。 金門人「落番」的現象,學者稱為「連鎖式移民」,意指第一代的移民在異地站穩腳步後,他們會返鄉帶走更多同族或同鄉到僑居地去發展,而後到的,也須要依賴先去的同鄉,協助適應環境,以及尋找工作。因此,在金門,常常可以發現某一聚落或村莊的民眾,成群前往特定的僑居地,例如:水頭村黃氏到印尼、珠山村薛氏往呂宋、湖下楊氏至新加坡、烈嶼〈小金門〉人去汶萊、山后王氏旅日本等,形成一種相當特殊的移民特色。 這一場全面性的移民潮,使得金門人口出現巨幅改變。金門縣志統計:「民國四年人口總數為七萬九千三百五十七人。至十八年之人口數,祇存四萬九千六百五十人,銳減至百分之四十,可知其概」。金門年輕人告別了故鄉,前往異地,追尋自己的出洋夢,留在故鄉的,是日夜翹首期盼的父母、妻兒。 遠走異鄉當「番客」,說來有太多無奈。 部分離妻別子的金門出洋客,居於生活需要,不得不另覓良緣,因此,造成不少家庭憾事,也流傳一個個悽楚無奈的傳奇故事,金門地區宴客時的「雞頭魚尾」進酒風俗,即為其中之一。 初赴南洋的金門鄉僑,多從事苦力工作,生活十分艱困,正因為大部分都是從事勞力工作,所賺的都是辛苦錢,有餘力匯錢回家鄉的,實在少之又少。金門有句俗諺:「六亡、三在、一回」,正是形容僑匯的珍貴與不易。 不過,在前仆後繼的金門出洋客中,也曾出現若干叱吒風雲的金門鄉親,包括:新加坡大華銀行的黃慶昌、黃祖耀父子;肥皂王蔡嘉種;南洋工商之父林則揚等,赤手空拳開創出自己璀燦天地的故事,一直鼓舞著一波又一波的出洋客。 勤奮簡樸的金門出洋客,將所得儲蓄下來,定期寄返家鄉。僑匯經濟除維持家計生活、贍養族人、翻修祖厝及寺廟外,也廣泛地支持公益慈善事業,促進了僑鄉的現代化。 因大屋住人、祠堂崇祭、書齋設教、墳墓敬祖,都是光前裕後的意思,因此,建地厝、祠堂、書齋、墳墓,被鄉人認為人生四大事,四樣俱全,則被譽為「全福」。 為光宗耀祖,遠赴外洋謀生,事業有成的出洋客,幾乎都不忘返鄉打造一座美輪美奐的新洋樓。也因為興築洋樓,別具意義,所以在大小金門的一六八個聚落中,已發現五十一個聚落有洋樓建築分佈,合計洋樓總數達一三二個,其中,大金門就有一二四個。 金門洋樓建築集各類南洋殖民樣式建築於大成,再加上中國傳統建築特色,形成一種別具風情的建築風格。 融合中西風格的洋樓建築,刻劃的,正是出洋客包容而務實的人生哲學。在闊別原鄉數十載後,洋樓,也成為功成名就的金門出洋客,思念故土的具體展現。 當然,不是全部的人都能擠身南洋社會翹楚,更多的出洋客,客死異鄉,化為一堆白骨。 通往富麗堂皇的金門洋樓,是一條充滿酸楚的漫漫人生路,繁華落盡的洋樓厝,承載的是半世紀的滔滔鄉愁,一磚一瓦,都烙印著金門人「落番」的斑斑血跡,就算是歲月更迭,雨淋糊了,風吹乾了,瞬間光影的鏡頭,恐怕也無法捕捉得住它世紀的容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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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