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

據說歷史上最勤政的皇帝是雍正，這個大搞文字獄的嗜血皇帝天天上朝，打理政務，不遊山玩水，也不去遊獵，一心撲在工作上，整整十三年沒有出過北京。

野史上說雍正是被呂四娘所殺，其御體下葬時是沒有頭顱的。其實，雍正是暴病而死，估計是服了什麼丹藥、或是中風、腦梗之類的急病。就在他去世的那一天，雍正就感到身體不適，但仍然堅持上班，到了晚上就不行了。

皇帝天天上班，那麼大臣們就慘了。皇帝上班叫上朝，皇帝上朝時，大臣們要陪著上。

按照清律，皇帝是五更上朝，相當於北京時間的五時至七時。即使是七時上朝，皇帝六點鐘就要起床了。而大臣們要趕到宮裡，那麼他們至少得提前兩個小時，大臣們應該在三時至五時之間起床，洗漱用餐後往宮裡趕。

大臣們如果遇到一個不太理朝政的皇帝，可以一覺睡到自然醒。但遇上雍正這樣天天上朝的皇帝，那就要吃苦頭了。

在南京天王府，我看到朝堂兩邊有許多廊房，這廊房裡面有桌櫈、床鋪，就是專供大臣們休息用的。看看這些簡陋的房子，可以想像出當年大臣們在晨曦中等待進朝的樣子。

哪些大臣需要上早班，範圍是非常廣的。唐時是「諸在京文武官員職事九品以上，朔望日朝；其文武官五品以上及監察御史、員外郎、太常博士，每日朝參」。也就是說，京師中的副部級以上官員差不多都要上朝。民間說百官上朝，那就是說，每天有一百多人要開會理事。

有本叫《明皇雜錄》的古籍就記錄了古時官員上朝的場景：「五鼓初起，列火滿門，將欲趨朝，軒蓋如市。」五鼓，相當於現在的五點左右，天還只有蒙蒙亮，如果是冬天，此時是漆黑一片，但大臣們就要上朝了。他們打著火把，從街巷中走過，向皇宮進發，軒蓋多得就像趕集一樣。

明朝有個叫高啟的文人，寫了一首《早至闕下候朝》，詩云：「月明立傍御溝橋，半啟拱門未放朝。」你看看，官員們為了不遲到，提前到達官門，站在月色之下等待開門。其辛苦可見一斑。

如果皇帝心慈手軟，大臣們無非是辛苦而已。但遇上一個喜怒無常的皇帝，大臣們那就糟糕了。朱元璋當政時代，大臣們上朝前都要與妻兒作別的，因為此次上朝，不知道會不會活著回來。

你想想，三五點鐘起床告別家人，戚戚然地去開會，這官當得還有什麼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