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中將校長借魚

    以前，參加紀哥女兒文定喜宴，佳辰兄再度提及以前在軍校時「借」魚趣談，觸發老查神經，特為文述之，與老革命們分享那些年諸多「狗屁倒灶」事，也算一樂！

    《史記.平原君虞卿列傳》裡說：「長鋏歸來乎!食無魚。」可見魚對於吃飯之重要性，長期吃飯時無魚，食客因而高唱「不如歸去」！

    當年，百岳老查在復興崗受教時，因國家經濟尚未起飛，部隊裡伙食被認為「很差」（就來自窮鄉之百岳老查而言，餐餐均是大餐，心存感恩），質不佳，量還好（可能因質差，很多同學不想吃或少吃，量才顯得多些？），部分同學就往福利社去採購些零嘴，擺在教室內以備不時之須，百岳老查因沒多餘零用錢，只好「老老實實」地吃學校所提供之伙食，甘之如飴！

    有年，經過校內校長宿舍旁之池塘，見又大又多魚兒優游其中，百岳老查頓時想起一首兒歌～「魚兒水中游」有段歌詞說：「只有你，最在乎我；我也要，讓你有同樣感受；只有你，在任何時候，都讓我覺得我是最幸福最最快樂。」百岳老查心想，應該將這些魚「借」幾條來做做「文章」同享快樂，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行之者，「壞」思想很快會變成「壞」行動，果不其然，百岳老查在等「適當」時機發起攻擊！

    斧鉞之威弗能禁，於一月黑風高夜晚，百岳老查用細鐵絲做了個魚鉤，餐廳內拿些剩飯粒，潛行至池畔樹叢邊拋線（當然不能用魚竿），就這樣幹起了那「借」魚勾當來，最可憐那些沒見過世面、被養得腦滿腸肥魚兒，因沒常識又好奇而被一一拉上岸來，「不到一盞茶工夫」，滿載而歸，這使百岳老查又想起稗官野史上傳說之「渭水聘賢」故事，話說七十多歲之姜子牙離開崑崙山元始天尊門下後，不得志，終日於渭水河畔垂釣，然均釣不著無所獲，索性做「離水三寸，願者上鉤」之舉，一時被認為賢者。於是周文王派兒子姬發前去禮請姜太公，姬發來到渭水邊，只見姜太公手拿魚竿，口中唸唸有詞：「釣釣釣，釣釣釣，大魚不到小魚到，來個青蛙瞎胡鬧。」姬發知道言中有意，回去稟告父王。文王一聽，馬上乘轎親自前去禮聘，助周滅商。顯見釣魚係軍國大事，豈可等閒視之！

    善吃魚者如讀書，「借」得魚吃長精神，食無魚者生痰瘤。初次，「借」了不少魚回教室，有同學立刻到大餐廳「借」鍋碗兼「借」些佐料，在教室內用時稱電老二之「電湯匙」煮起「鮮魚湯」，同學們吃得「嘴笑目笑」，直呼過癮。同學們這「癮頭」給百岳老查很大鼓舞，一連幾夜都去「借」魚，幾次後總覺得不能這樣一直「借」下去，一旦「東窗事發」，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恐要捲鋪蓋高唱「歸去來兮」了！

    法國著名作家小仲馬在其劇本《金錢問題》中說：「商業，這是十分簡單的事。它就是借用別人的資金。」富人之所以能夠成功，是因他們深諳「借」之力量。不過當時，提起「借」魚這事，沒有同學不「膽戰心驚」的，這可完全悖離「誠實」校風要求，有被開除之可能，豈是兒戲！著實，「借」魚實在是件既緊張又富戲劇性之事，是種神經戰，緊張程度如臨槍林彈雨之戰場，只准成功不許失敗。所謂「借」，實在僅係一種雅稱，是介於藝術和戰術間之運用，歷史上有「借東風」與「草船借箭」等美事。而百岳老查該次「借」魚之理論，完全建築於「不用還」之假設上，「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百岳老查以為「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魚』」。《弟子規.謹》說：「借人物，及時還，後有急，借不難。」既是「借」，當然是要還的，不是不還，而是想還沒有還哩！

    善「借」魚者之於其心，治其亂，收其放，明其蔽，安其危。語云，小賊竊錙銖，大賊竊天下。百岳老查此舉非竊亦非盜，心血來潮時只是跟中將校長「借」幾條魚與同學們嚐鮮，想是無傷大雅之事？雖此「向天借膽」行徑，偶一為之，其新鮮有「魚」，說違反校規其理由則稍嫌大作，因「天下沒有不是之學生」，優好之所，勿久戀；得志之地，勿再往。知「借」能改，善莫大焉，百岳老查與古聖先賢均作如是觀！

                                            ～ 百岳老查

※、本文於某處 PO出時，同學之回應摘錄：

1.想當然我們是被您老帶壞的，不過，既已「嘴笑目笑」，則做人嘛！稍「壞」一下又何妨! （姓名不詳）

2.那些年，沒有誰把誰帶壞的問題，還有甚麼事比懵懵懂懂進軍校更「壞」的決定？而且還是自己一頭栽進去的，既然最壞的事都已「做」了，其他均屬「狗屁倒灶」事應不致「壞」到那裡！

使壞，萬萬不得，想在革命聖域裡使壞，小則前途不保，大則得蹲苦牢，顯然使壞，不是革命小子該玩的或承擔得起的把戲！

捷克裔法國知名作家米蘭．昆德拉說：「只發生過一次的事，就像根本沒有發生過。」而出生美國碼頭搬運工人兼作家的賀佛爾（Eric Hoffer）在其名著《群眾運動聖經》中說：「當希望和夢想在街頭洶湧澎湃的時候，愈做不好一般事情的人，就愈膽大妄為。」他又說：「社會低等成員之所以能對社會發生重大影響，是因為他們對『現在』完全不尊重。」也許，百岳老查對當時軍校的「現在」束縛，比較不夠尊重（迄今，似乎也沒啥好轉），當然就比較膽大妄為！是以，在「體制」內玩玩些「小動作」，想想那時，將枯燥一成不變的生活彈得一時金戈鐵馬，驚悚不已，恐非泛泛者流！  ~ 百岳老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