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犯軍紀、軍令者，斬！

    將軍只聞天子喧，小官專聽將軍令。連日來，國防部因「越區演訓懲處案」而搞得灰頭土臉，裡外不是人，予人有點「亂了方寸」之感，真是「危樓十二闌干曲，一曲闌干一曲愁。」曾經身為「國軍」（絕非中國軍之國軍）之一員，能不一唱而三嘆！

    以軍言軍，演習即訓練成果之總驗收，有其「必要性」之限制，對抗之兩軍在這限制內去發揮創意、去出奇制勝，都是值得鼓勵的，正因該次演習是有所規範的，身為一位將領既然參與演習，當然得遵守其「遊戲規則」，凡是當過中級以上之軍官，大家都知道這是統裁演習之常識、也是演訓之ABC，違反這些規範當然得接受必要之「制裁」，至於要作出什麼樣之懲處，則是「另外一回事」，宜考慮犯錯情節與比例原則。只可惜，楊柳絲牽弄晚風，現在整件事情已被有心人士刻意「導引」至政府對外關係、更被無限上綱到民族情結與民族主義上，以致「剪不斷，理還亂」！

    哀哀淚如雨，且悲就行役。老查年少時雖有些「瘋狂」舉動，但自任官以後即「中規中矩」，盡可能地做到「不逾矩」。後來又涉獵了些軍史材料，淺覽治軍史書，時時見遺烈，發覺任何朝代、任何國家對軍紀之要求，何等重視！對維護軍紀與貫徹軍令之「處置」，絲毫無任何迴旋或討價還價空間，一卷治軍史，洞照萬千血淚。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茲舉宋朝武將之岳飛與周朝文帥姜子牙等之「軍令」為例，或可提供一些反思？

    「岳家軍」以軍令如山、軍紀似鐵著稱。岳飛奉命征討金兵時，其誓師軍令略以：「大小三軍，聽吾號令，吾乃欽奉聖旨，今者當職，身為上將，統領大軍，奮武揚威，誅凶討逆，爾部下荷戈之卒，悉聽指揮，……，敢有不遵軍令，不奉教條，或進而不前，或遲而在後，或妄言禍福，或洩漏機謀，或侵損居民，或賣放軍士，或自相竊盜，或恣意喧嘩，凡茲有犯，罪在必誅，梟首轅門，以警其眾，功成則爵祿有加，敗則家身難保，予叨總帥，用示於師，令之不明，將之罪也，予故三令五申，以宣詔告，自令之後，務在遵行，違吾令者，定行處斬。」

    另，周武王特拜姜子牙為大元帥，伐罪弔民，其在天討商紂前，先將「斬法紀律牌」掛在元帥府外，示諭大小眾將知悉：「

1.聞鼓不進，聞金不退，舉旗不起，按旗不伏，此為慢軍；犯者斬。

2.呼名不應，點視不到，違期不至，動乖紀律，此為欺軍；犯者斬。

3.夜傳刁斗，怠而不報，更籌違度，聲號不明，此為懈軍；犯者斬。

4.多出怨言，毀謗主將，不聽約束，梗教難治，此為橫軍；犯者斬。

5.揚聲笑語，蔑視禁約，曉詈軍門，此為輕軍；犯者斬。

6.所用兵器，剋削錢糧，致使弓弩絕弦，箭無羽鏃，劍戟不利，旗幟凋敝，此為貪軍；犯者斬。

7.謠言詭語，造捏鬼神，假托夢寐，大肆邪說，鼓惑將士，此為妖軍；犯者斬。

8.奸舌利齒，妄為是非，調撥士卒，互相爭鬥，致亂行伍，此為刁軍；犯者斬。

9.所到之地，凌侮百姓，逼淫婦女，此為姦軍；犯者斬。

10.竊人財物，以為己利，奪人首級，以為己功，此為盜軍；犯者斬。

11.軍中聚眾議事，近帳私探信音，此為探軍；犯者斬。

12.或聞所謀，及聞號令，漏泄於外，使敵人知之，此為背軍；犯者斬。

13.調用之際，結舌不應，低眉俛首，面有難色，此為怯軍；犯者斬。

14.出越赴伍，攙前亂後，言語喧嘩，不遵禁約，此為亂軍；犯者斬。

15.托傷詐病，以避征進，捏故假死，因而逃脫，此為奸軍；犯者斬。

16.主掌錢糧，給賞之時，阿私所親，使士卒結怨，此為弊軍；犯者斬。

17.觀寇不審，探賊不詳，到不言到，多則言少，少則言多，此為誤軍；犯者斬。」

    可憐白骨攢孤塚，盡為將軍集戰功。從上述這些軍令中可知，古代不管武將或文帥，其治軍何其嚴格！動不動就要「斬」、就要梟首示眾，一不小心，腦袋就得搬家，「當兵」真是凶險行業，還「真不是人幹的」呢！自古以來，多少軍人皆棄世，任他豪傑盡歸泉？還好老查與我同學們，在「民主」國家裡當兵，那個不是跟著「搖旗吶喊」，那個不是「如魚得水」般自在，那個不是「遊刃有餘」似的自信，那個不是「永保安康」的瀟灑，那個不是「平安解甲」而韜光養晦？

    《曾胡治兵語錄》上說：「營官不得人，一營皆成廢物；哨官不得人，一哨皆成廢物；什長不得人，十人皆成廢物。濫取充數，有兵如無兵也。」浮雲蔽天不可訴，侈談軍紀與軍令，又何其諷刺！老查之從軍史猶如焚過之灰燼，已然冷淡，已然灰飛煙滅，還扯他什麼時代軍紀與軍令？一葉浮萍歸大海，現今，眼界清，無俗事來，冷淡家風殊不厭，帝力與我何有哉？

                                     ～ 百岳老查

※、寫完此篇之後，「意猶未盡」故又嘮叨幾句：

1.自退休後，觀察我班同學，大家現階段似乎都在韜光養晦，沒錯，國亂須韜晦；大家似乎也都在龜縮養神，是的，時危要識機。昔日那種「秉春秋之筆，明善惡之辨」氣勢幾乎不曾再見過。

呼籲大家，別急著含飴弄孫，走出象牙塔多關心一下社會國家，因為大家還有點「邊際效用」！

呼籲大家，甭這麼早進入冬眠狀態，多到野外林地把那幾根老骨頭舒展舒展，順便曬曬太陽，這樣也許，退俸可以領得更久！

日昨，有人問老查「你說為革命奮鬥了整個青春？那對革命又了解多少？」老查就信口誑他幾句：「說革命，列寧是我家師；問革命，史達林是我前輩，孫中山是我學革命的同窗，蔣中正被我們稱為革命導師，而現在一些革命軍是我當年從事革命工作的小輩；說實在的，老查革命真本事並無半分，僅靠革命這招牌哄過一世。」既可笑又有點歹勢！  ~ 百岳老查

2.民生膏脂以養軍，軍無一事以報民，鬼神常炯照，官士宜自重。若違法亂紀而惡性重大者，該殺則殺，該斬則斬，就如古時官爺一句「拖出去砍了！」乾脆俐落，萬民稱善！只是民主時代，故意殺人，可；用法來殺人犯，不可。老查始終感覺怪怪的，腦筋老是轉不過來，民主是這樣的嗎？

晚清傳有流寇「七殺碑」，雖其真實性存疑，然也顯出自古以還，軍中殺氣深重之流弊，什麼帝王將相，什麼黔首黎民，似乎都只是軍法（美其名為法）刀下一塊肉而已，刀起刀落，就這樣，孩子的爸沒了，老娘的兒也沒了，錯殺枉殺，豈不遺恨！故曰「玩法必自斃」，小自個人，大到國家，皆然！  ~百岳老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