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種奇怪的感覺，突然之間自己的背後就多出一張面皮。這樣的發展其實像是有段時日，只是它似乎靜靜地長著，不帶任何心思。也許我的頭髮太久沒整理，髮根早把頭和身之間和著高衣領給埋了，只要它不聲張任誰都不會看到。再說，我的身份一直留在低微處，加上脾氣有時又太高傲，遠遠有人就算不經意通過，也早早低了頭眼假裝沒發生任何事，所以，它是趁了這所有的便了。

這樣想起來，它的一開始就帶著深沈的計謀，就像打翻桌上牛奶的小孩，一等母親出現在家門口，就熱心地遞上一張濕毛巾，然後主動投身裙邊拉手磨蹭一樣，耽等到女人的眼神望向桌邊，那小孩就冷不防哇迦哭上一場，好求得諒解和撫慰。你能說這樣的逐漸佔有不是聰明的策略或生存之道嚒？

長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其實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其實我是很要面子的人，每天出門前不在鏡子面前搔首弄姿一翻，實是不願上路的。上了車後，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凹凹凸凸的方圓鏡置得到處都是，就沒那座是為了防止正後方有個宵小、歹徒之類的，所以，它就這樣共用了我的心，其實也算情理都合的，不是嗎？

那你一定就奇怪了，今兒怎麼就突然發覺新面孔存在了呢？顯見這樣問完全不了解我的個性；或者說，完全不重視我的存在，就像我攤開在這個方格的所有一樣。我的眼睛不好，厚鏡是戴了好幾十年；我的嗅覺還算可以，但那也只在好吃好喝的範圍，當然偶爾哪個美人兒灑了些迷人的香水，沒嗅覺也無所謂了，不是？我真正最敏感的感知就在心理，什麼都是由心理開始發起的，當它開始共據我的這一塊，我就開始分秒坐立難安，比等個什麼重要約會還發怵。

我說奇怪了，怎麼每天早早就眠，飽飽實實，早上的咖啡也都照舊，怎麼由心理就那麼股發酸呢？有時候好好看個小人兒書，眼淚就莫名其妙簌簌的掉，像是丟了物失了鈔票一樣的悽，我就開始提高警覺。可是真正讓我無法再忍受，以至於弄到現在這樣灰頭土臉就是，它竟然開始取笑我的長像，硬說我比不上它的尊容，所以我應該以它的臉作為真正的臉。各位，這豈不是要我老人家倒行逆施嗎？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今早在大鏡子前我和它大吵了一架，鬧得不可開交。於是乎，由那開始，它一下要我發笑，一下要我滿身大汗，一下又弄得我哭咧咧，到現在還弄不定它，怎麼個辦法呢？

中午想出了個計謀，樂得連它都不自主的發笑，什麼呢？我把厠所的洗臉枱滿滿的注上水，然後來個臉盆仰式悶水法，就想這樣結果了它，誰想到那些水就這麼咕嚕咕嚕進了我的身體，弄得我三分鐘就得回到厠間解放一下，怎生奈何？為了檢省我的體力和無助的心事，只好採取妥協，從此以兩張臉望向世界。要說這篇文，到底是你平素不愛看的那人寫的，還是改頭換面那人寫的，我想，連你也得好好惦量惦量；千萬怨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