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學期我教的中文小班又多了一個男孩子。他是Michelle的弟弟。本來這班已有七個孩子﹐夠多了。看在他是Michelle的弟弟的分上﹐而且我知道他很用功唸中文﹐所以就收下他。他今年十歲﹐念小四﹐和其他同學的年紀都差不多﹐雖然聽力比較弱一點﹐但是很認真地在學﹐所以應該很快就能趕上來才對。

每次上課時我都會請他們這班的孩子吃兩三顆糖。本來在別的班也請的﹐但是後來有兩個孩子不肯吃﹐原因是覺得｢老師教書已經很辛苦了﹐要老師請我們吃糖果很花老師的錢﹐我們不願意吃要花老師錢的糖果。｣ 好體貼的孩子﹗因此就整班都不再請了﹐不然願意吃的孩子在她們面前吃給她們看也不好意思。只有過節時才請他們吃點東西﹐有點過節的氣氛﹐對這﹐她們認為OK。

小班的孩子就不太一樣﹐我請他們吃點糖果﹐好讓他們｢補充｣點｢醣份｣﹐免得午後昏昏欲睡。通常我會買好幾種的散裝糖(衛生起見﹐都是有包裝袋的)讓他們自己選兩個吃﹐孩子們通常就在考完小考後﹐邊吃邊上課。不敢讓他們吃太多﹐一個人只分兩三顆。

這個新來的安東尼第一次上課時﹐我就先把班上的規矩對他講清楚說明白。他在那堂課挑了一支棒棒糖﹐一小包的nut cream﹐他吃掉了nut cream﹐卻把棒棒糖珍而重之地放在書夾裡放著。

第二次上課他還是這樣做﹐吃了一塊巧克力餅﹐把一塊糖果留在書夾裡。我想他是準備留著下課再吃。問他怎麼不一起吃掉呢﹖

｢我要留給我姐姐吃。她喜歡吃棒棒糖。｣

有一次他先選了一種糖果後﹐問我可不可以換。｢當然可以。｣

｢我想換成檸檬口味的﹐我姐姐比較喜歡檸檬口味的。｣

我在這兒住了十年﹐他是我見過唯一會把糖果留給姐姐的孩子。我和其他的孩子說：｢安東尼拿到糖果會想到姐姐﹐你們呢﹖在家裡會不會把東西讓給弟妹或兄姐﹖｣

Kevin是安東尼的表哥﹐他說他覺得糖果是很便宜的東西﹐不會想到要留給哥哥。不過我知道Kevin常常把他的糖果讓給坐在隔壁的Johnny。Johnny則說他當然會想到弟弟﹐不過是想從弟弟Johan身上把糖果搶來。Johan則在一旁點頭同意。(根據Johnny媽媽的描述﹐哥哥的確很愛搶弟弟的東西﹐而Johan也比較忍讓﹐但是吃起巧克力的時候﹐他們就一樣都會翻臉不認人的。)David則說他那兩個姐姐最會和他搶糖果了。當然不可能把拿到的糖果給她們吃。整個班上的孩子好像只有米亞沒有兄弟姐妹。而她吃糖時當然不會想到她在台灣的雙胞胎表弟囉。

｢下次吃好東西的時候﹐要想一想安東尼喔。｣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