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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的啟示
2016/07/09 22:30:00瀏覽1170|回應0|推薦20

經過公園,被宏亮有活力的蟬聲吸引。進入公園小徑,迎面是一個荷花池塘,整個池塘僅開了一朵荷花,看來已經錯過了花期。


一隻熊蟬出現在小徑上,身上佈滿螞蟻,炎炎夏日正午時分,整個公園只有我一個人,或許是這蟬命不該絕,若不是我正好經過,這蟬恐怕痛苦的被慢慢吞噬。

去去去,找別的吃去...我邊撥開蟬身上的螞蟻邊把蟬捧在手心。螞蟻體型雖然小,我仍能感受到蟻群的抗議之聲和白眼相對,好像活生生把牠們一頓到嘴邊的美食給直接端走。呵呵呵!誰叫我今天扮演俠客呢!俠客碰上這檔不平之事,又豈能見死不救。


我把蟬放到樹上,蟬慢慢往高處爬去。


這公園裡的蟬大都是熊蟬,是台灣蟬體型最大的品種。熊蟬的一生約5年左右,雄蟬可以鳴叫,而且肺活量比其他種類的蟬鳴更響亮,為的是吸引不會鳴叫的雌蟬來傳宗接代。交配後的雌蟬把卵產在樹皮內,孵化的幼蟲會從樹上落在土上,便鑽入土裡開始漫長的地下生活,在土裡蛻變長大,有人稱這時期的蟬為若蟬。


在大自然的孕育下,當生物時鐘敲響,若蟬在夜裡或拂曉破土而出,慢慢的爬到樹幹上或樹葉上,等待生命中神奇的一刻降臨,若蟬從軀殼破殼羽化,沒多久就能展翅飛上枝頭,成為夏日的使者。


記得小學時候,每到夏日蟬即將出土羽化的季節,幾位天賦異稟的同學,可以從泥土上的小凸點分辨出哪個凸出來的小土堆內藏有小若蟬,採一段竹掃把的細枝條把若蟬挖出土。還未完全成熟的若蟬,行動非常緩慢,同學們把牠們當成剛出土的兵馬俑機器人,分組進行爬行比賽,看誰的兵馬俑走得快,這些可憐的若蟬並沒有哪一隻因爬行比賽冠軍被獎勵過,由於下課只有十分鐘,往往看牠不動或動得慢被同學一人搓一下,被玩死的機率近乎百分百,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罪孽啊!


到了高中以後,才知道蟬出土後的生命非常短暫,只有短短半個月即將來到生命盡頭。當時正值多愁善感的青少年,心想變成會飛的蟬只有15天的生命,那應該是從第1天開始數到15天,還是從第15天倒數到最後1天呢?這是多麼令人難過的生命題目啊!


高中時聽到蟬鳴並不覺得快樂,當牠們鳴叫得愈響亮,我的心裡愈覺得悲傷,尤其是聽到熊蟬們宏亮的共鳴聲要收尾音時,有時收得斷斷續續,我會驚惶推測蟬是否已經到達第15天,還能想像牠力氣用盡從樹上墜下,結束了悲壯而短暫的一生。


年齡再增長後,我懂得欣賞聆聽蟬鳴,不管是單隻蟬的獨唱或是陸續加入而成的大合唱,甚至在大雨傾盆時蟬群奮力飆高音勝過雨聲的雄壯嘹亮,這可是蟬們歌頌生命的樂章啊!

我心裡頭又多了一個更傷感的問題:羽化後的蟬在生命盡頭前,是否會回到出生地找尋自己的軀殼,看看陪牠一聲的軀殼,蟬會嗎?就像人老了自然想回去故鄉看看出生地的感覺。這個問題一直盤旋在心頭很久,直到某一日朋友談到大自然的食物鏈裡,處處充滿危機,夏日是蟬的季節,相對也是鳥打牙祭的季節,鳥每天不知吃了多少蟬...。是啊!蟬連求生都來不及了,哪有空回來看自己的殼,或許是我想太多了。

也許蟬早已領悟生命無常的道理,就像鐵達尼號上的樂師明知船要沉了仍奮力演奏的誇張情節,或許這些蟬比鐵達尼號的樂師更具說服力,牠們在夏日演出求偶序曲,正是蟬羽化後的最終目的,即使生命有時盡,與其消極的倒數生命,不如熱情歌頌生命,活得精彩無憾。

我正欣賞著我救起的蟬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突然間,一隻黑色的大鳥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姿,銜了我那隻熊蟬隨即飛去...留下詫異的我,此時,彷彿聽到螞蟻說話了:你以為俠客真的救了蟬嗎?牠死得還更快...

運氣不好的蟬啊!我掌握了救你的機會卻無法改變你的命運,偶然的相逢與短暫的交集,謝謝你用生命啟發了我,帶給我反省生命的意義與生活的態度。

( 在地生活桃竹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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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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