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金銓武俠經典之『迎春閣之風波』

【陰陽三煞半系列小說】《金瓶麗人》 

《前文提要》 

大家聚精會神的觀看著慢慢展開的長卷，發現此圖當真藏有不少早已失傳的拳法、劍法等，於是開始熱烈競標──

不料競標過程被錙銖必較白耀富打斷，他聲稱此圖是他家傳的寶圖，要求四五六當將圖歸還給他，但他卻提不出有力的證據，並且寶藏就在眼前，誰會讓他平白取走？

但如此一來，競標的情況是更形熱烈── 

【第五十九章】                                精明上河圖的秘密 [ 二 ] 

權永娥突然大笑﹕「哈！哈！哈！真是可笑啊！而且簡直愚蠢嘛！你想，此圖所提供的最重要一條線索便是通往傳說中武林桃花源的路徑，如果真是精明和尚晚年遠遊時將此圖攜帶身上，而圖中所畫又是他自己的莊園，難道他是廣開門戶，邀請武林同道往訪自己的家園嗎？」

「這──」

「有誰如此不智，要廣開自家大門呢？」

台下有人說﹕「就是啊！自己又外出遠遊，可不就方便家裏老婆了嗎？！」

幸好這人音量不大，被六朝奉的話蓋了過去。

六朝奉﹕「有關此圖真相，目前最可靠的資料，最真確的資料便是八指書生的《殘形操》，可惜當鋪收到的只剩殘破不全的最後幾章，細玩內容，他雖未見過此圖，」她指了指展示著的圖，「但確曾獲得一幅簡圖，經他深入追查的結果顯示，似乎此圖最早重現江湖之時，乃出自一不會武功的少女手中，據少女本人的敘述，此圖乃她家祖傳，請問白大爺，那少女和你可有淵源？！難道她竟是你的另一位祖姑奶奶或曾祖奶奶！？」

台下不少人訕笑著。

「這──」

六朝奉繼續說﹕「所以我說白大爺，只要你能出得起價錢，這一幅圖今天就歸你所有！到時候你要掛在水晶宮旋渦池旁，甚至扔進旋渦池裏，那都是你的自由，與本座就無關了！」

白耀富氣急敗壞地罵道﹕「權丫頭！妳們高麗棒子都是這麼不講理的嗎？！」

六朝奉不由得怒道﹕「姓白的！你少出口傷人！」

白耀富﹕「這幅──本來──圖──」

突然台下佟世杰站起來拱手說﹕「公主請暫息怒，在下可否再問一個問題？」

「當然可以，佟爺請問。」

「請問公主那圖上壁畫中顯示的可是一套拳法？」

六朝奉聞言示意那兩名展圖者將圖上壁畫處完全展開，然後說﹕「佟爺請仔細再瞧瞧，這圖上打拳者的裝束可有不同？」

佟世杰瞪大眼看去，突然──

「是──是──娘子軍？！」

「不錯！那是樂陶公子的拳法！」

眾人一古腦兒往圖上仔細看去，果真打拳者個個都是勁裝女子！

原來這樂陶公子，本名陶信陵，武功高強不讓鬚眉。後來嫁了在關外開鏢局的關中大俠樂祿山，因此叫做樂陶信陵。樂祿山後為仇家所殺，她遂以男裝出現江湖，自稱樂陶公子，有時也稱信陵公子，訓練了一批娘子軍，以錦繡萬花拳橫掃武林，當年曾轟動一時。這錦繡萬花拳精妙非凡，原為女子所創，因此女子打起來特別好看。

「啊！果然是錦繡萬花拳！怪道如此眼熟！」佟世杰嘆道。他嚥下一大口口水，如果購下此圖，將為他招徠不知多少女學生！他喊﹕「一千兩！我出一千兩！」

一直未說話的金鳳也開始出價﹕「一千二！」

蔡寀考慮要不要也參加競標。她一向自視極高，玉蛛夫人武功又別出蹊徑，與錦繡萬花拳完全不對路子！但此刻見眾人搶標，她又不覺心癢，喊道﹕「一千三！」

佟世杰喊﹕「一千五！」

金鳳喊﹕「兩千！」

白耀富東張西望形同狂人！突然厲聲大叫﹕「這圖本是我家的！如果我得不到！誰也別想得到！」

他猛然發出一把陶朱公，『八面玲瓏』的手法，只見七八縷紅光打向台上──

白耀富這次打出的陶朱公在體積上比先前拍賣的要大上一倍，珠心的火藥容量自然也大一倍，因此可見威力之猛！

此時台上兩人展畫，三位朝奉，加上無鹽大士一共六人，『八面玲瓏』一次發八顆陶朱公；六顆每顆分攻一人，兩顆直奔精明上河圖！

說時遲那時快，鐵扇公主權永娥大喝一聲，左手大鐵扇唰開揮扇撲珠向左擋在圖和兩名展圖助手之前，同時移身錯步右手小鐵扇反手直指對準她疾射而來的陶朱公。扇風過處，四顆珠子迎著大鐵扇爆了開來，而那柄烏金小鐵扇有粘吸金屬的功能，又經她真氣的導引，那顆打向她的陶朱公順扇輕輕被她接入袖內。

炸聲一起全場大亂，手揮處白耀富『八方風雨』向左後、右後兩側的大樑大柱上發出二八一十六顆特大陶朱公，震得樑塵亂飛，窗瓦抖動；台下眾人紛紛躲避不及。

白耀富第一次射出的陶朱公，剩下的三顆，一顆被六如指一指點出倒飛回去直奔白耀富，卻為白耀富閃身避開。藍田玉手印雙掌一合硬接下一顆。而無鹽大士武功平平，正不知如何辦才好，幕後的東門士長立刻閃身出來，手中一根細枝將飛射來的陶朱公以枝尖兜纏接住，滑入他手中。

不過當晚眾人的惡運似乎方興未艾，突然一條人影自門外掩入，原來是白耀負聽到屋裏爆破已起，知道白耀富已經發動，因此閃了進來協助。只見他藉大柱藏身，也像白耀富那樣以『八方風雨』手法發出陶朱公；他更為促狹，專揀躲藏著不會武功的人下手，見一人頂了條長板凳來抵擋，便朝板凳上發射一顆，那爆破的威力使那人身子都跟著打旋，因而板凳的另一頭便磕到某皇親的腦袋上，立時起了個大包。

他看到某外放京官蹶著個屁股半藏在桌子底下，便朝那屁股上發一顆，爆掉了一大片皮肉，竟比朝廷上挨挺杖更要厲害！

白耀富一見白耀負來相助，更是專心針對那張圖下手，立刻以『五星連珠』手法一線五顆陶朱公顆顆向圖射去。隨後立即又向後台發了十數顆陶朱公，因此後台也一片混亂，四朝奉和五朝奉立即督導著後台眾人向外疏散。

那圖此時已被權永娥取在手中，因此左手大鐵扇只好棄在台邊，只以烏金鐵扇防禦，她鐵扇先圈後撥將兩顆陶朱公向白耀富反打回去，一旁的東門士長立即以竹枝將剩下的三顆纏住順枝滑下。

白耀富對射回的陶朱公根本就不費神接取，只閃身讓過珠子，一揚手又是五顆『五星貫日』手法再向權永娥手中圖軸飛去！

另一邊白耀負也採取閃躲不接的方法，剛剛讓過了安姬用彈弓的弓弦部份接下而轉射出來的陶朱公，一邊又讓過了佟世杰打過來的一把鐵藜蕀，卻不停手的由柱後自各個方向發射陶朱公。

全場爆炸連連──

小丁掄起一張桌面遮住了一部份人。金鳳的狐步、慢步此時都不管用了，只以快三步閃避，並以大小垂手將射來的陶朱公和爆破的各種碎片拂到牆上。

眾人接珠的手法端的以蔡寀和麻葉子的最是好看！蔡寀撒開了五行蛛絲帶，彩色絲帶翻飛，像彩蛇亂舞般，以柔軟的絲帶纏住一顆顆陶朱公。

麻葉子施展了『空花流空花十境』中的『飛花神』身法，在空中翻舞，竟躡著飛珠之後，以『繁花落』指法，將陶朱公拈起，再以『孤花賞』手法，將陶朱公罩定了正在猛烈攻圖的白耀富，專往他頭頂或身上反射回去。這一招果然厲害，使白耀富自顧不暇，閃躲騰挪而減弱了攻圖的壓力。

此時大廳之上早已爆得一片煙霧彌漫，幾乎看不見身形。所有的人都被那煙塵嗆得一邊咳嗽，一邊眼淚鼻涕直流。會武功的人還可以稍稍閉住氣，不會武功的則甚至發生嘔吐的現象。幾乎膽汁都快吐盡。

彌漫的煙霧中突然白耀負的身影自柱後閃出，並揚手向台上的權永娥和東門士長打出兩顆陶朱公，同時立即飛身上台搶攻奪圖。

白耀富立時響應，也飛身上台攻向東門士長。於是白耀負和權永娥，白耀富同東門士長，四人捉對遊鬥。二白心意相通，常常突然同時乘隙偷招攻向對方的對手，也就是白耀負偷襲東門士長，白耀富則冷不防向權永娥遞出一招。權永娥因一手握圖受制，也須東門士長時時加以援手，抽空向白耀負攻出數招。四人拉成平手。

台下眾人見兩個煞星上了台，紛紛奪門而逃。有些受傷者無人扶助，只得自己手腳並用，拚老命趕緊爬出門外──

麻葉子眼光迅速地掠過混亂的全場；見到安姬和小丁主動地在幫助一些受傷的人敷藥止血；權永愛雖然看上去狼狽不堪，但也在幫忙，似乎本身並未受傷。另外還有劉鳴遠、蔡寀、佟世杰等多人，都在幫忙救傷。

麻葉子轉向台上──台上四大高手過招，旁人不易插手，所以她只得焦急地看著他們並未上台參與。

無鹽大士躲在台邊，望著台上驚險萬狀的悠鬥。突然她慢慢移動身形向四人靠近，因為她注意到那柄大鐵扇正落在遊鬥四人的外圍邊上。但這一行動卻引起白耀負的注意，他乘隙朝無鹽大士發了一顆陶朱公──

無鹽大士此時正好已經握住扇柄，還來不及打開便瞥見紅珠迎面，她本能地舉扇去擋，但大鐵扇份量極重，才堪堪舉起，便被陶朱公打個正著！陶朱公爆炸，無鹽大士一聲慘叫倒地。

權永娥聞聲大驚，叫道﹕「小武！妳怎麼了！」

她一分神，左手所握的圖立時被白耀負一招『勾心鬥角』挑中飛了出去。急切間，她眼角覷見麻葉子在台下督戰，立即使右手鐵扇朝圖軸一挑一送，那圖軸折向麻葉子飛去──

白耀負撇下權永娥，如影附形伸手往圖軸抓去──

麻葉子施展『飛花神』迎上圖去飛身搶圖──

白耀負距圖較近眼看圖軸就要被他攫住，麻葉子機變出招，半空中以『孤花賞』手法連珠打出兩顆被她截下的陶朱公；一顆攻白耀負手掌，一顆罩定了精明上河圖──

白耀負將圖軸握個正著怎肯輕易放棄！他用軸輕輕一勾一撥以巧力將一顆陶朱公反彈向麻葉子射去。

可是麻葉子手法太快，而且第二顆是緊追第一顆後直線飛來，急切間白耀負沒有看清楚，因此這第二顆正中圖軸一端，立時爆炸。小顆的陶朱公本身爆炸威力並非特別強大，可是正握在白耀負手中的這圖軸本身在陶朱公的衝擊之下，似乎從內部軸心自動地炸了開來，半幅圖軸被炸得粉碎，白耀負大叫一聲，握住圖軸的五指已被炸掉兩根。

白耀富立下殺手逼退東門士長，飛身挾住白耀負便往門外揚身遁去，臨走又是五顆陶朱公；兩顆射向跌落地上已炸得半毀的精明上河圖，三顆攻向麻葉子，一面獰笑道﹕「要是我們不能得到！誰也別想得到！」

麻葉子『飛花神』再度施展，臨空旋身拈珠，飄落台上──

在白耀富的獰笑聲中，那剩下的半幅精明上河圖軸終於也被炸得粉碎！

台上權永娥淚珠盈眶的扶著無鹽大士，看著東門士長為她半邊被毀的秀臉敷藥包紮。無鹽大士被點了暈穴，權永娥低低的發誓﹕「小武！我一定要替妳報仇！一定要替妳報仇的！權姐對不起妳！」

她淚流滿面── 

 （下週續 ─ 【第六十章】 尾聲 ）

* 金瓶麗人第59章是全書的倒數第二章，下週第60章推出後，便全書完結，屆時歡迎大家批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