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得見我爲你唱過的，那些幾乎要耗費當時當地的我的所有的靈魂去爲你哼唱的戀戀歌聲嗎？

    我不知道，又或者這樣說，我連你對我的愛有多少都還搞不清楚，又怎麽敢來向你詢問，詢問那些我以爲你一定有所知悉的歌聲呢？

    青春歲月裏的些許事件，在我看來，若它們與我的戀慕情事有關，若它們與我愛著的你有關，那麽，只要它們已經發生過了，現在不在我手裏面了，當我就算逆著時光這條浩大的河流尋覓上去，找到的也不過是一些會引起我內心結痂傷口之下隱秘而容易複發的痛的屍骸。原來，我在愛你的那些年，就已經將今生你能夠給予我的歡喜與滿足，全部用完。我接下來的人生，無論在什麽樣的前提之下與你或與你有關的能夠令我回眸的物事相接觸時，我所得到的，便盡皆是同樣的一個悲傷的結局。那就是，將我大把大把用在回憶與你有關的細碎小節的時間，再一次烙上你的信息。然後，將我內心一處柔弱的土地掘出一個坑，把它們悉數埋下。再在上面壘起一座墳，立下一塊碑，碑上刻下的，就是我在猶豫著要爲這塊小小碑石刻下哪些記號以至于不會將它輕易遺忘時又一次爲你浪擲的青春。

    當我愛上你的時候，雖然我不曾想到這場愛會吞下我整段的青春韶光，也不曾想到今後我在愛著你的時候和不愛你的時候，我都會保持著某一種姿勢來想念你。但我想，哪怕當初我提前知道會有這樣的後果，我也會義無反顧的愛你。如果我沒有愛過你，那我一定會愛上別人。因爲在那個時候，愛只是我們爲自己早熟或者說太過飽滿的心靈尋找到的一個透氣的出口而已。我狠慶幸當年的我選擇了愛你。因爲，我在乎的，不是我把你拿去和別人比較之後發現你與甲乙丙丁諸君的差異，好的便歡喜，差的便抱怨。不是的，完全不是的。請你知道，就算當年的我太膽怯以至于一直無法向你坦白我對你的愛究竟已經到了什麽樣的程度。那麽現在，就請你一定知道，我愛著一個人的時候，我給他的愛，一定會是我當時所能夠拿得出來的全部的愛。

    或許在離開你之後不定期的時間裏，我會像愛上你一樣無可救藥的愛上別的什麽人，但是，我早說過，如果你不離開，我又怎麽有更多的力氣去愛別人呢？或者說，若你真的一直守候在我身旁，哪怕我從我的身體裏複制出一份等中的愛去愛別人，只要你讓我感受到了你對我的愛，並且，不用花費多少力氣的走到我面前來對我說，企鵝，我愛你，我希望用我的臂彎給你築起一座你想有多少溫暖便有多少溫暖的城堡，那麽，我就會毫不遲疑的回到你身旁，回到你給我的溫暖裏。

    我要的愛，其實並不多。雖然我老是在你面前唠叨說，我是一只深愛著愛的企鵝，所以，我渴望擁有狠多狠多的我一輩子也用不完的愛和溫暖。可是，你不知道，只要是你給的，多少愛都是多的，多少暖都是暖的。我看重的，不是你的許諾的重量和履行時達到的高度，而是你的那顆，肯愛我的心。

    只要你愛我，只要你不離開我，只要我不用靠著想念才記得起你給我的那些溫暖的模樣，那麽，我便會以爲，並且認定，這便是我的天堂，整個的天堂。

    年少時的我，也是懷著如今日一般熾熱的心在愛。可是，那時的我根本不懂得如何向你描述愛情的模樣，只能看著你的臉龐，在每一個深夜和夜行的貓一起一遍一遍唱著同一首歌。一首有關于愛的，愛你的歌。

    你聽不到我爲你唱的歌，或者說，我也並沒有打算讓你聽見。愛一個人時，心裏就會生出許多的小古怪來。私密的深情的歌，也是這些古怪中的一種。狠多貓聽到了我的歌，但它們一定聽不懂。它們只是好奇的從我的歌聲裏聽取了等量的情懷，然後被我的些許情懷擠壓得頭痛欲裂，夜夜哀號。在它們知道並理解情爲何物之前，它們就先糊塗地品味了它的滋味。

    愛上你的時候，我會同時愛上寂寞這種東西。因愛而結識了你，因你而悲傷，因悲傷而寂寞，然後，一只寂寞下去，也一直愛下去。

    多少年後，我會忘記你的模樣，但不會忘記如何去愛的姿態。愛是蠱，寂寞是也是。當我決定愛的那天開始，我也就決定了要寂寞。

    我愛的人總會應爲原因種種離我而去，但是愛不會。于是，你不在的時候，愛便成了我一個人的寂寞的事。

    我爲你唱的那些滿是寂寞的歌，同時也爲愛而唱，更爲我自己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