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四的故事……。

莫名其妙的開始敵意，也是莫名其妙的化解。

到了以四升上三年級的時候，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新轉來的女同學第一個選擇交朋友的對象就是以四，而王禹對以四的態度，也有急遽的轉變。

某一天的午睡時間，放牛班依舊有人聊著天，以四在半醒中察覺有人接近，還有同學出聲對以四示警，以四眼睛一睜開，就看見王禹靠近她，拿著胡椒瓶把胡椒粉灑到以四眼睛裡。

以四沒有機會閃躲，眼睛又辣又痛。

她終於表現出她的生氣，鐵青著臉倏然站了起來，走到教室外洗手台用水沖洗她的雙眼。

「王禹妳慘了，妳把凌以四激怒了。」有同學開口說話。

以四知道她不能再忍氣吞聲，不管用任何方式，她都要讓人家知道，她不開心。

王禹不太敢招惹以四，雖然有時候難免頑皮的老毛病又要發作，拿著以四大開玩笑，其他的同學總是會提醒王禹：「不要鬧了，凌以四在不高興。」

當以四長出第一顆智齒，臉頰發腫，還要吃消炎藥的時候，竟然是王禹第一個發現凌以四不舒服，口耳相傳，讓其他女同學來關切以四的狀況。

但是王禹對以四的友善，是在另一次事件的開始。

校慶園遊會的那一天，同學們玩得很瘋狂，到處都是砸水球的遊戲，以四依舊文文靜靜的在教室裡面看著書，校方以廣播的方式宣佈所有校慶活動結束，大掃除時間開始，學校裡四處傳出掃地的聲響，掃把在地面上刷著，桌椅乒乒乓乓的被移動。

以四這班的同學們宛如失控一樣，還持續猛烈的水球攻擊，男同學們吆喝著、女同學們尖叫著。

以四不管他們，自己一個人安安分分的拿著掃把去掃走廊。打掃走廊的工作是李老師分配的，是因為走廊乾不乾淨影響到別人對班級的觀感，而老師相信以四可以做好，所以把這個責任交給以四。

所以以四非常看重這裡，總是中午一吃完飯後就馬上去把走廊弄得乾乾淨淨，李老師要她刮除走廊上的口香糖渣，她也全都弄好。有一次才掃完就有人亂丟垃圾，訓導主任經過就開罵「走廊誰掃的？還有衛生紙在那裡。」

「凌以四。」同學們此起彼落的喊著她。

以四差點沒氣到爆炸。掃得辛辛苦苦，居然有人讓她被師長誤以為沒把清潔工作做好，害她「蒙上污點」。

回到校慶的那一天。

以四打掃的時候，水球從四面八方一個接一個砸到走廊，有幾次甚至是好像衝著以四丟到以四身旁，還有人跑到隔壁大樓從樓上往下丟。以四怎麼掃也掃不乾淨，走廊上到處都是積水和水球破掉的小屑。

以四越想越氣，走廊的清潔也是她的成就，同學卻都在扯後腿，明明打掃時間已經開始了。

憤然離開永遠也掃不乾淨的濕滑走廊。以四把掃把丟進櫥櫃，還把站在講台後面的男同學給嚇壞了。看見窗外的槍林彈雨，一向表現得冷靜的以四失控的哭了。

站在自己靠窗的座位，隔著玻璃觀望似乎停不下來的瘋狂行為，只想把分內工作做好，不辜負師長重託的以四，沒有任何聲音。水球砸到玻璃上，玻璃雖然沒被砸破，卻濕淋淋的慘不忍睹。

還是王禹見到以四的眼淚，叫其他的女同學來看，從沒看過以四會哭的同學感到震驚，四處散佈以四落淚的新聞，全班都知道「凌以四在生氣」，卻根本沒有人過來詢問以四是怎麼回事。

大家彷彿都知道原因，還在打水球的同學開始自制，失控的行為很快的就停止下來，大家拿起清潔用具，在沒有師長的驅策下齊心將教室內外打掃乾淨。

家長會長不曉得是接到誰的通知，還跑進教室裡面，像抱著自己女兒一樣的摟著以四的肩膀，還把輕輕親貼著以四的額頭：「不要生氣喔，難得一年一次的校慶，讓她們玩。她們都知道錯了。」

家長會長的女兒在前段班，卻老往十四班跑。

以四含著眼淚點點頭。

家長會長離開之後，以四擦掉眼淚，重新拿起掃把，加入全班大掃除的行列。

教室內外玩得到處都是泥巴，同學有的負責潑水，有的負責刷地板。

沒有人摸魚、打牌，或是隨便掃個兩三下敷衍敷衍。看到不羈不馴的同學如此認真團結，和前一刻那種玩瘋了的模樣有極大的反差。以四才明白大家原來也在意她的情緒、疼惜她的哭泣。

 這一刻，以四才學習到，隱忍只會氣壞自己，讓別人知道自己的感受，是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