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沒錯，這一點妳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哦，真巧，我也有同感。｣

可惡的傢伙，這也算是間接罵人的一種，我橫了他一眼。

正當我心中飽含一股氣時，他的手卻溫柔的撫著我的頭髮，甚至興致勃勃的彎著腰看著我，玩笑似的語氣說：「妳真的很容易生氣，本來我只是想要開開玩笑的。｣

我的身體一顫，不服輸道：「誰生氣了啊！」

「果然和以前一樣，喜歡口是心非。」他嘖嘖有聲的接著說：「不過沒差，反正妳就是這樣的性格，如果妳變得處處替人著想，也許妳就不是李恩惠了。」

話下一秒他便大笑幾聲，無疑是我看起來手足無措起來。

「是嗎？我怎麼覺得你倒是變了很多，罵起人來也格外的別有風格。還有，我腦袋還清楚著，別以為我真的聽不出你打自心頭的罵人。」

「妳就當我可惡沒關係，雖然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沒有罵人的意思，難不成會是誇獎人的意思嗎？」我說，激發了一早未發的起床氣，這下全讓他給逼了出來了。

他不動聲色看著我：「妳別像吃了炸藥，再這樣下去，我怕會出人命的。」

我惱怒的抬起一邊眉毛，「所以你到底在笑什麼？」

「對不起，看到妳生氣的臉就讓我忍不住想起曾經的妳。」許永杰收斂笑聲，再一次轉向我，眼神卻出奇的溫柔多情

想起我的臉？什麼意思？他的話讓我陷入沉思。

都怪許永杰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聽起來不像是刻意耍我的話。

被一個男人掛念著，代表著什麼？

如果今天許永杰對我任何的想法，就我和他之間這樣尷尬的氣氛，若不趕緊劃清界線的話，未來的日子要怎麼相處啊。

「許永杰。」

「啊？」

我乾笑了幾聲，裝作若無奇的事說：「別人一聽，肯定以為你以前喜歡過我。」

許永杰臉色忽地凝重地看了我一眼，若有其事的說：「是啊，我是喜歡過妳啊。」

「什麼！」

當下我的腦袋一片空白，本來我只是想讓驕傲的他自知之明的退一步，豈料他那一句話說得慎重其事，我想法是不可能，卻連一句反駁都說不出口。

因為當許永杰說他曾經喜歡過我，那瞬間感覺電流竄起全身，酥麻得彷如真有其事。

在我感性之時，許永杰一派輕鬆的道：「應該說……看起來很恐怖，然後不知不覺被吸引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大腦回歸理智，我卻聽起來不太對勁。

「看起來恐怖……｣

這些字眼他不知道當事人聽得格外諷刺，但很顯然我似乎被歸為跟鬼一樣的等級。

「不過，那並不是我個人想法喔。當時很多人都這麼說的，大概是妳總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的。」他瞇著眼輕聲笑了，然後他的低頭在我耳旁，一字一句的說：「那時候我真的覺得妳很有個性，用一個字來形容，就是酷。」

很有個性，聽起來是不錯。

他的話我聽得出奇陶醉，也不曉得過了多久，我才發現原來我不過天真過頭，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這也許只是場面話，但是我卻因為這些話，而洋溢了不該出現在我世界中一種叫做貪婪的念頭。

我沒有所謂的執著，理智總讓我退避三舍，但過往的記憶卻意外開啟了我們共同擁有過的時光，儘管內容多半都圍繞在當時我有多冷血無情，言下之意就是那個時候的我根本讓人無法靠近。雖然不算是好的回憶，但我們卻樂此不疲，似乎沒有人願意打破這短暫相處時間。

我們一路聊到大樓的門口，引來了過路的學生異樣眼光，我可以理解他們眼裡都像是在憐惜著許永杰的處境，儘管許永杰態度依舊泰然，但越是聚焦眼神越多越讓我不自在，我不知不覺低下頭走路，好不讓人發覺我的存在。

「怎麼了嗎？｣

我回過神，發現許永杰俯身盯著我看，我緩緩退了幾步，眉頭一皺。「沒有啊。」

「但是妳的臉色怪怪的，真的沒事？」

他想伸手安撫我時，我閃過了他，並扯起一抹尷尬笑容，說：「如果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他的臉上很錯愕的想要說些什麼，「好……再見。｣

我走沒幾步，猛然回頭，望著那悠然離去的背影好久，好像獨自在腦海中回味著什麼。

許永杰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將他對我的記憶展現在我面前，但是我卻對他一點記憶力也沒有。

為什麼？

我搖搖頭，不願讓自己陷入莫名其妙地自問自答。轉過身走進房間，黑暗輕而易舉的傾蝕短暫的愉悅，我又不自覺得墮落在一個人的世界裡。

而只有一瞬間，關於許永杰的點點滴滴，也隨著闔上眼睛而飄茫得不見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