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1/11 　　 青年日報   副刊


◎ 我的環保阿嬤
◎柯玉雪 搬來這裡第五年了，走過新北市這條種滿檳榔樹的道路，看到掉落在地上的大檳榔樹葉，使我不禁想到阿嬤的環保檳榔樹葉涼扇。我的第一個故鄉嘉義縣義竹鄉，路邊也種了很多檳榔樹，當樹長到一段時間有著寬厚葉片，葉片乾燥之後，風一吹就會從高高的樹上掉下來；這時，阿嬤就會帶著我們這些尚在就讀國小的孫子兵三員，我帶著兩個弟弟一起去把樹葉拉回來。等我們拉回家之後，阿嬤會用筆在上面畫上扇子的形狀，一體成形，用剪刀剪下來，每片葉子做成一至兩支扇子，贈送有需要的親友或鄰居使用；全家人幾乎人手一扇，在盛夏足以消暑。取完扇子的樹葉餘枝一點也不浪費，還可拿來燒熱水，當成燃料使用。 阿嬤領著三個「小孫兵」做過的事不僅如此，當走在撿拾檳榔樹葉的路上，我們就帶著大袋子，一邊走一邊「淨路」，隨手把路旁的塑膠袋、鐵罐、塑膠罐、玻璃罐、紙類⋯⋯等可以回收的物資都撿起來，分類整理再利用；或者將它們累積起來，等收購破銅爛鐵的估物商人騎腳踏車來吆喝時，再賣給他，收入的零錢累積起來就可以買日常用品。 當我們在「淨路」的時候，同時也在路邊採集「羊母乳草」，那是一種中藥草，可以煮成「青草仔茶」，加上紅糖後冰鎮一下，便成為夏季裡的保健飲料。羊母乳又叫大飛揚草、乳仔草、紅骨乳仔草、痔瘡草……等，有白綠色、淡紅色或紫色，有白色乳汁，葉子對生為長橢圓形，夏秋開出黃褐色小花，鄉間到處可見，由於我們從小把它熬煮成飲料喝，所以它成為兒時特別的滋味。 到了冬天，阿公和爸爸、叔叔們會坐在床沿聊天，這時每個人都會蓋一條薄薄的雙層被單，是從穿不下的舊衣服收集，或者是用做衣服時剩下的小碎布縫製，一針一線用手工縫接起來的，所以那些特製的防寒被單顏色都很「藝術」，因為是阿嬤親手縫製，花樣和大小不一，每一條都是全世界唯一的寶貝，蓋在膝蓋上很溫暖，又不會太熱。像這種形狀不等的碎布，大部分的人嫌麻煩，或認為它太小了，沒什麼用途，就任意將之丟棄，但在阿嬤的巧手下，卻變成有用的被單和布繩。 當年如果移居他鄉或在外地工作的家人回家看阿公，都會買很多口味獨特的餅乾孝敬他，他總會與孫子們分享。每一次，我們到阿公的房間，都可以品嘗好吃的餅乾。記得有一次大夥兒跑到阿公房裡，孩子們忙著領餅乾吃，大人們則歡愉「開講」，從某人生病、如何醫治……天南地北聊個沒完。由於阿公略懂中醫醫理，所以他的床頭總是堆積一些「藥草」，年幼的我吃完核桃餅乾，就蓋著那藝術被單，不知不覺、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當我遷居第二故鄉新北市土城，沒想到這裡也有許多檳榔樹，再次看到掉落在地上的檳榔樹葉，因為樹葉太小，還不能做成扇子，但這也讓我想起阿嬤做的檳榔樹葉涼扇，雖然如今兩老都已辭世，但是他們的身影和儉樸懿行都繼續活在子孫的心裡，我也要學習他們的美德，善待每一個人，並對任何物資都不浪費，抱持感恩惜福的心態追念先人的美好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