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伐木工終於按捺不住長久的疑惑,向修院負責人問問題:
「修女!為什麼修院聖堂的燈每天這時候 (黃昏) 都是亮著的呢?裡面有人嗎?」
「有啊 ! 有修女在朝拜聖體 (註)、默想聖經。」
「喔 ! 我以為妳們只有彌撒時,才會去聖堂。」
「我們不只有彌撒時去聖堂,還有早晚禱、朝拜聖體都會去聖堂。」
「挺好的,從外面看著聖堂的亮光,讓我感到安定、溫暖!」
「您可以進去喔!不是只有修女才可以,只要您願意,推開門就可以了。」
修院隔鄰是一所精神診療所,固定到診療所回診的病患很熟悉聖堂開放的時間。從診療所過來,只需經過一個小徑。一天的黃昏,一個年輕男子在聖堂外猶豫,他的目光神情如同往常從診療所的病患,而且胸前掛了名牌,那是他的房門“進出卡”,瑪利然意識到是一位還不熟悉週遭環境的新病患,便上前向他問候,問他有何需要。男子靦腆地回應:
「您您您好!我從診療所那裡看到燈光,感感感覺很平安,就過來看看,原來這是一個聖堂。我可以進去嗎?」瑪利然引導他進聖堂,他一進聖堂就朝祭台方向跪下,畫十字聖號。停留一下便出聖堂,瑪利然跟出去。
「修女!我真高興診療所旁就有聖堂。這給我很大的安慰。雖然,晚禱後,聖堂門就上鎖,但是,我知道祂在那裡。這就夠了!」
主日彌撒,診療所的病患都會來參加,他們都坐在聖堂左後區,他們怕控制不住進進出出打擾別人,自從聖堂座椅一律改為大而舒適、軟墊座椅,再也不必擔心動輒吱嘎作響,大家都自在,尤其是病患們。皮耶是一位有微薄工資,可以自給自足的輕病患,每次來聖堂,他總要看聖堂的玻璃窗,特別是陽光燦爛時,看著陽光穿透窗花,他很開心。行平安禮時,他會特別走到輪椅區向修女們致候。有一次,皮耶的弟弟趁放假帶著妻兒看望皮耶,跟皮耶一起來參加彌撒。彌撒後他跟瑪利然說:「我哥哥不只是好,他有天使的靈性。」
忘記從何時開始,有位文質彬彬的青年不只來參加平日彌撒,還來參加晚禱,唱日課,大家都以為他是神哲學修士,好奇的瑪利然找到機會跟他交談,青年說他不是修士,他在診療所接受治療,不久應該會回到工作崗位。他很高興能在治療期間到聖堂來參加彌撒,和修女們一起唱日課。在法國,除非病患自己願意說病因、病況,一般人基於尊重隱私權,都是點到為止。
有一次,筆者負責選放領聖體禮時的音樂,是泰澤團體的歌,彌撒後,一位中年婦女走向音響所在,她的神情是放鬆舒展的,她問筆者是什麼歌,她被那首歌觸動。
另一次是一位婦女就坐在筆者身旁,她看著筆者吹直笛,通常筆者演奏樂器時很怕會眾靠近,但是,這回很自然地吹著笛子,好像是吹給親近的朋友聽,之後,她還跟筆者道謝。在這裡,會眾雖然不如在巴黎會院聖堂的會眾多,但是會眾中有很特殊的一小群弱小者,他們對音樂的感受力、對祈禱的渴望很強,筆者感覺意義特殊,因此選曲上會特別注意他們的需要,更不在意音樂技巧了。
病患們很喜歡跟修女們交談,診療所的行政曾特別要求修女們不要給病患任何建議,因為我們沒有專業的培育訓練。然而,誰也不能否定祈禱是一個很大的力量,與精神治療所比鄰,我們有特殊的使命!高掛在聖堂頂的三個鐘因為敲鐘的功能長久失修,從來不作響,大白天,人們可以看到鐘塔,黃昏,人們可看到燈光,都是天主臨在的記號,這些記號引領人心尋找天主,尋找心靈的依靠。
(註) 天主教在彌撒之外,對耶穌的敬禮方式。聖體是神父或主教在彌撒中藉成聖體,將普通的麵餅「體變」為耶穌基督真實的臨在。聖體被保存在聖堂祭台側面,一個固定、堅實、不透明並鎖牢的聖龕內。被保存的聖體原先是為分送給病人,或因故不能參加彌撒的教友,後來逐漸演變為信徒,(尤其是修道者)在彌撒外靜處於聖體龕前,虔誠朝拜真實臨在於聖體終的耶穌基督。天主住在我們的祭台上,願意把愛和恩典昭示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