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過嗎？

三十年多前認識他時，他就一直是一手煙、一手啤酒，從沒見過他手上的煙停過。一天吸掉幾包香煙、喝掉幾瓶啤酒，無人問過，但可以肯定一點的是，從沒見他醉過。大家對他是又敬又怕，禮貌地打過招呼後，都是能避則避。他不兇但相當嚴肅，有他在，四周總有一種透不了氣的氣場在。

直到他的外遇曝光、他的妻子離他而去，這個家就更缺歡笑聲。人人目無表情地忙進忙出，直到聽說他病得很重，從此就是家及醫院來回地跑不停。醫生說因吸煙過度，整個肺已塌、壞掉了。後來雖慢慢好起來但依然很虛弱，只能靠氧氣筒供氧過日子，偶爾講幾句話已氣喘咻咻了。雖病重但竟熬過十多年，望著病懨懨的他，常想如時光可倒流，他大概連一根煙也不敢碰！

有天路過順道探訪，見起床不久的他，正吩咐司機到快樂蜂為他買一份番仔米粉。我楞住，一個六七十歲的病人，空腹的晨早，竟然是吃米粉當早餐，身體經得起嗎？又將如何吞下那幹巴巴的米粉。最終他只吃了兩小口，就吩咐傭人端走。腰纏萬貫的他，病成這樣卻無至親的親人照顧，錢賺再多又有何意義？瞄一眼他身後那瓶“高高在上”的氧氣筒，真是無語。身旁雖有二十四小時護土照顧、家裏更有成群傭人、但沒了女主人，家是那麼地冷清。憶起以前他妻子常煮粥飯及豆油魚給他當早餐。我心情五味雜陳地離開。

再次到訪，他說前妻一直不放過他，並把他告上法庭。卻原來每一塊私人土地，如果有官司在，這塊地皮就無法出售。他前妻怕他把土地賣掉，把現金拿去給外室，就先下手為強。唉!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一個官司一告就需十幾年，這下明擺著，前妻來與他賭，賭誰長命！

誰會想到當她十八如一朵花時，他是變著戲法，盡力地追她、討好她，現在卻以這種賭法來畫上句號。曾經的山盟海誓、男歡女愛，如今卻令人心寒。

此文發表於 06-25-2015菲律賓《世界日報》廣場版

密密麻麻的鱼

菲律宾地下河流

地下河洞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