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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抗與反戰,都拿史詩當身體─2003年(75屆)/11-11:最佳影片(下)
2007/05/16 16:22:05瀏覽869|回應0|推薦2

2003年(75屆)/11-11:最佳影片(下)

要真正瞭解《紐約黑幫》,就必須對兩個面向深入探索,不過,妙的是,這兩點一不在紐約,二不來自黑幫。支撐起影片那股史詩氣象的紐約貧民窟場景,其工程之浩大號稱是自伊莉莎白泰勒與李察波頓合演的《埃及艷后》(1963十一項奧斯卡提名),一片中所建造的人工尼羅河之後,電影史上絕無僅有的壯闊人工場景,而這個地點卻是在義大利羅馬的Cinecitta 超級攝影棚裡,影史上赫赫有名的電影《賓漢》(1959十四項奧斯卡提名),也是在這裡拍攝出它那古羅馬的史詩場面,現在則逐漸成為歐洲的電影製作中心。

電影的故事是這樣的:在19世紀中葉,紐約的貧民區,阿姆斯特朗瓦隆(李奧納多)在親眼目睹了父親(連恩尼遜)的被殺後加入了黑幫,他的仇人是個殺人不眨眼卻穿成紳士一樣的黑幫殺手,綽號屠夫(丹尼爾戴路易斯)。畢竟仇人太強大了,只有依靠黑幫他才能生存下來,然後才能為父報仇。在他心中充滿仇恨的同時,一個女扒手(卡麥蓉狄亞茲)也給了他一絲愛的溫暖。然而,要分清楚的是,這是表面上的紐約故事,骨子裡的這兩個黑幫背景卻是,一個來自愛爾蘭的死兔幫,另一個當然是來自導演馬丁史柯西斯的義大利故鄉,但他們自己卻宣稱為本土(美國)幫。

《紐》片的重要性在於它跟美國的存亡密切勾連。影片背景設定在1846年至1863年間,這期間美國與歐洲都發生了很多改變美國歷史的大事。加州發現金礦,美、墨(西哥)戰爭之後,兩國簽訂了一項條約,規定墨西哥把德州、新墨西哥和加州等等地區的一部分割讓給美國;就在這一時期,歐洲的愛爾蘭等地發生了饑荒,加劇了歐洲人赴美國淘金的移民熱潮,20多萬歐洲移民來到美國,李奧納多所屬的死兔幫就在這個時期興起於紐約,與本土幫發生了利益大衝突。然而,時期內更為重要的一件事是美國內戰的爆發,影片的這個時間背景,讓看似單純的李奧納多的為父復仇,深入到具有帶領愛爾蘭人反抗腐敗政治和落後制度的新興寓意。

然而,現在的問題則是,在當今全球一片反戰狂潮中,影片中深沉的內戰背景能不能打動美伊大戰下的奧斯卡人,認定這場外戰也能帶領美國人再度確保世界龍頭之寶座?這將是一次偉大的投票,但不知最後被犧牲的究竟會是誰 & 什麼?

《戰地琴人》是根據Wladyslaw Szpilman(瓦先生)1946年出版的回憶錄改編,瓦先生是上世紀30年代納粹佔領期,在波蘭電臺和咖啡廳圈子中非常著名的鋼琴家。1939年9月,當華沙遭受野蠻轟炸時,波蘭電臺沒有了播音員的聲音,只有一個年輕鋼琴家彈奏著蕭邦的夜曲。六年之後,廣播恢復,演奏的是同一曲目,表演者是同一位鋼琴家——瓦先生。其間瓦先生幸運地逃脫了被送進奧斯威辛集中營的命運,他流落在華沙街頭,在猶太人聚居區掙扎求生存,他用琴聲撫慰每天生活在恐懼中的同胞。在一名富有同情心的德國軍官的幫助下,鋼琴師終於等到了納粹被趕走的那一天,而那個軍官自己卻死於戰俘營。

《戰》片再現了原作中那種簡單而冷靜的氛圍,沒有哀歌、沒有顫抖、沒有可見的暴力,氤氳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荒謬,飄盪著一縷縷滲入肌膚的柔琴美音。被納粹處死的女人奇怪扭曲的身體,曾是導演波蘭斯基親眼所見;猶太人藏身之處的黑色窗戶,是波蘭斯基的親身經歷;瓦先生的生存箴言「要走路,不要跑步(Walk,don’t run)」是當年波導的父親親口告誡兒子的話。70歲的波導有過類似的經歷,他的父母也均被抓入納粹集中營,母親不幸死於其中。少年時期的波導即是在影片所描述的環境中到處流浪成長起來的。

這部電影可說也是導演波蘭斯基個人的自傳,要(其他四部入圍者的)命的是,影片說最多的不是戰爭,而是戰火下被蹂躪的肉體與心靈;更要命的是,影片正是透過一位專門運用琴音來安慰這些戰火下的受難者的肉體與心靈,不哀不怨、不悲不傷、靜而不冷、悠悠蕩蕩──這只氛圍在當前戰火下的奧斯卡情勢中,宛如一篇既溫和又柔美的反戰告白。美伊大戰之前,《戰》片爭戰歐洲各大影展戰果雖然輝煌,來到美國人的奧斯卡卻飽受美國人的陰影(尤其是1993年奧斯卡最佳影片《辛德勒的名單》),如今老美自己掀起大戰之火,同時也掀起全球反戰大火,這個撫慰戰火下且很不激情的鋼琴師,眼看要戰前的黑馬沖天而為戰火下的「時勢英雄」。

《戰》片與當前國際局勢的微妙關係,再一次明示了電影這玩意兒所具備的時空本質──那同時也再一次向我們演示了生命中一個最大的秘密:沒有最好與最壞的,端視其是否與當時的時機和空間吻合了。不健忘的台灣人,應該會記得六四天安門的突然爆發,把個備受非議的號稱「是」二二八電影的《悲情城市》,推上了威尼斯影展金獅最大獎的寶座。

圖:《戰地琴人》的原作者Wladyslaw Szpilman的錄音。
( 休閒生活影視戲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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