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入浴的時候，發現肥皂盒裡洗薄的肥皂已經換了，架上一直等著被換的肥皂，終於等到搬家的一天了。

平時這些肥皂都好好地擺在衣箱裡，每回浴室架上擺上一個，用完了，從衣箱裡找出來，再擺上一個。

小時候看慣了的，母親總是把有著乾淨香味的肥皂，藏在衣櫥的各處，有時抽屜也擺了一個。要用時，就四處在衣物裡摸摸找找，隨便摸出一個來，就直接拿去用了。也因此家裡的衣櫥和抽屜裡飄送的，不是嗆鼻的樟腦味兒，而是若隱若現的肥皂味。

嗅人身上的肥皂味也是我的愛好，那總是讓我感覺到乾淨與純粹。

最喜歡的肥皂味，反倒是最價賤的一種。很早的時候，有種叫親親香皂的，最便宜也最好聞，柔柔的溫和的氣味，後來少了，白蘭香皂漸漸放滿了衣箱，再後來則是其他種最便宜的，好幾個合買特價的，貪它便宜，也貪它味道不花俏，簡簡單單洗淨的香味。

多麼芳香怡人的香水，都不如肥皂的氣味讓人喜歡，不管大人或小孩子，只要剛洗過澡，有好聞的肥皂味，我都想抱上一抱，細細地嗅聞。

這算是種怪癖了。人的身上，如果不接觸菸酒，剛剛洗浴出來的味道，比任何香水、古龍水還令人喜愛，混雜著些許各人的獨特體味，透過體溫，散發不同的香味。

甚至覺得洗衣粉的味道也不難聞。二十出頭的時候，曾經對著一位個性很好的男同事說：「我覺得你身上洗衣粉的味道很好聞。」

男同事搔搔頭，略帶不好意思地：「是我衣服沒洗乾淨嗎？」

現在想來，覺得有趣，也覺得尷尬，只是一句簡單的、沒頭沒腦的話，換成現在的年紀，倒再也講不出那樣直白的話來了，那時候不懂可能讓人誤會，現在思慮多了，不再講了，但心情還是一樣。

一樣的，都是種乾淨的氣味。被洗滌過的，溫和不強烈，透過個人的體溫，煥發適宜擁抱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