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則新聞，西貢昨日舉行「全港公路單車賽」，比賽將要結束前卻發生嚴重車禍，一名英國籍華裔健將騎「戰車」落坡時，迎面行車線一輛專線小巴疑嫌前面單車群阻路，駛越雙白線超車，與「戰車」猛烈相撞，單車健將彈飛五公尺外墮地，頭盔亦撞脫，頭部重創身亡，大會即時將比賽腰斬，小巴司機涉嫌危險駕駛引致他人死亡被捕。

（註：西貢是香港郊區地名，不是越南的西貢；單車即腳踏車，小巴即小型公車）

這路我是熟識的，我曾在馬鞍山至西貢的山路騎單車飛馳過，是一段高低起伏的環山道路，毗連西貢海，沿途綠樹林蔭，空氣清新涼爽，在山風吹拂下奔馳，實在是無比的享受。唯一的缺憾是它並非正式的單車賽道，只是普通的車行公路，單車手只能較近路肩以避開後面疾馳而過的汽車，若有大型貨車駛過，捲起的氣流會讓單車晃盪不穩，隨時有翻車的可能。

騎過單車的人都知道，下坡容易上坡難，西貢公路有幾段上坡路差不多三十度的傾斜，況且山路崎嶇，一坡未完一坡又起，要有強大的耐力和意志才可以捱過去；待得千辛萬苦撐到峰頂，下坡便暢快得多，左拐右彎，不用施力單車也越衝越快，風馳電掣，簡直可以跟汽車較量，上坡時所累積的疲憊困頓都能在下坡路上消弭無形。

可是，樂極忘形最易生意外，單車以極速往下衝之際，稍微失控後果將極之嚴重，即便沒有和汽車撞個滿懷，自個兒摔車也必然傷得很慘，輕則渾身損傷，重則折骨流血，這就叫「樂極生悲」吧。

不說別人，我就有過類似的經驗。有次由沙田出發至馬鞍山，沿途是一般平路，離開烏溪沙開始上坡，大約騎了三十分鐘到達第一個坡頂，開始下坡路了。車速越來越快，估計在六七十公里上下，那天烈陽高掛，地上沙塵飛揚，好死不死車輪突然壓過小石子失控了，車身馬上傾側，人也離鞍飛脫，直趴到地上去，打了幾個滾翻，眼鏡早已不知去向，剎那間渾身劇痛難當，就在這個當口，背後一輛大貨車響著車號呼嘯駛過，我拼了命滾向路邊才堪堪避過一劫。還給刮起的灰塵打得一頭一臉。

貨車沒有停下，車屁股帶著縷縷黑煙在視線內消失。其實掉了眼鏡也看不清楚，只感周身骨頭像拆卸了一樣的抽痛，手手腳腳也滿佈血痕，背上火燒似的，黏黏膩膩的估計一定在淌血。我竭力爬到路邊，躺下來閉目休息，平伏劇烈震動殘留下的暈眩。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我慢慢恢復活動的能力，在附近找到摔破了的眼鏡，扶起變了形的單車，檢查一下，發覺不能再騎了，勉強板回車軸，用手推著這輛殘破的單車，一步一拐的走回頭路，花了差不多兩小時才走回沙田。

或許你有疑問，為什麼不叫去求援或叫救護車呢？

嗯，很難解釋，廣東話叫「唔衰得」，白話就是逞強吧。

這次意外的代價是在家休息了三天，那部變了廢鐵的單車當然也一拼報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