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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9/28 17:40:22瀏覽1255|回應4|推薦1 | |
周敬王二十四年,齊景公五十二年,魯定公十四年(西元前496年),魯國代理宰相 (司寇攝相事) 孔丘去國流亡。臨淄時報充分掌握了這爆炸性的第一手消息;同時為了給您另一種觀點,我們訪問了齊國下大夫倪月。倪大夫目前已經退休,他自謙地說,做為與孔丘同時代的小人物,有幸與他有些近距離接觸的機會。現在,就請他分享他眼中的孔丘,特別是跟齊國有關係的部分。 車夫倪月 「在訪問開始之前,先談談您自己。我無意冒犯,但我聽說您是趕馬車的車夫出身?」 「不,這問題好得很,我很願意先談談我自己。我之前真的是一代政治家晏嬰晏大夫的車夫。談起晏大夫,我們齊國人總有一籮筐的故事津津樂道。他字平仲,做了齊國宰相那麼大的官,生活卻還是簡單樸素,節儉勤勞。這矮子宰相身高不滿一百二十公分,可滿肚子的學問機智。我是因為他的小同鄉的關係,才有榮幸為他服務;在為他趕車以前,我連姓名都沒有哩!是晏大夫幫我取了名字:倪月。啊?這名字怪?是啊,這名字的由來本來是「輗軏」,就是大車小車前的橫木,給人在行進間抓著平衡身體用的;意思就是趕車的啦。後來大家嫌這字不好寫,就叫『倪月』,我也將錯就錯沿用下來了。」 「談談我生命的轉折點,這得感謝我的賢妻。有一天,晏大夫坐著我趕的馬車出門,我那老婆從門縫裡偷看;當天我回家以後,她忽然提出離婚的要求。」『為什麼?』我大吃一驚地問。『晏先生身材不高,貴為齊國的宰相,坐在馬車上,態度是那麼的從容謙和;你雖然偉岸昂藏,但卻坐在趕車的位子上,神態驕傲,好像多麼了不起的樣子。看你這種態度啊,將來還會有什麼出息呢?』」 「我聽了她的話,心想虛心一點總是沒錯的,於是人前人後就變得多禮起來。晏大夫心細如髮,他看我的態度忽然變好了,覺得奇怪,一問之下,大為讚賞我知過能改,後來就教我讀書,還推薦我做了齊國的大夫。」 大夫晏嬰 「做為晏大夫貼身的人,您有沒有甚麼故事與讀者分享的?」 「啊?有啊,晏大夫『踊貴履賤』的故事,大家可能不太熟。許多人不清楚他是很會講故事的人哩!有一次君王問他市場物價如何,他就報告說:給受過『刖』刑的人穿的鞋子『踊』變貴了 (刖刑意為剔除犯人的膝蓋骨,使他不能走路);給一般人穿的鞋『履』變便宜了。為什麼呢?因為政府用刑太濫,被刖的人太多,需求增加了呵!他用這麼隱喻的方式諷勸景公施行仁政,用心真是良苦。」 「其他像『出使狗國』與『齊國無人』也是膾炙人口的故事。有次他出使楚國,楚王羞辱他的身高:故意不開中門,而在旁邊開了個小小的矮門給他走。當時我幫他駕著車,晏大夫一到門口,就不走了,他反問楚國的『行人』:這是給狗走的嗎?我是到楚國來啊,如果我到的是狗國我就走狗門。結果當然我們的小巨人贏了。楚國人大開中門讓我大搖大擺地把車趕了進去。」 「到了楚王跟前,這荊蠻子開口就出言不遜:『齊國沒人了嗎,怎麼派你來當使者?』晏大夫不卑不亢地說:『齊國的人當然多:大家一起吹口氣,那熱氣多到凝結成雲;大家一起流汗,那汗水的豐沛就像下雨。只不過,我國君王是量才器使的:第一等人材出使第一等的國家,像我這種貨色就只得出使到貴國來。』聽得我是血脈賁張,大呼過癮!」 孔子與齊國 「請跟我們談談您跟孔丘接觸的經驗?」 「哦,對對,你看我一講就離題了。那該是他三十出頭的時候吧,當時的魯國正是危急存亡之秋,夾在晉、楚、齊三個大國之間,魯國又小又弱,附于楚國則晉國生氣;附于晉國則楚國就派兵來打。如果對齊國的禮數不周到,咱們的兵旦夕就能打到魯國的都城。」 「孔丘可是很早就開始經營國際知名度的哩!那年我跟著君王景公與晏大夫訪問魯國,我們當然是懷著點優越感去的。之前君王就曉得魯國孔丘的學問,因此特別請他前來一聚。他的談吐成功吸引了齊國這二個最重要人物的注意。 「我記得那是個暮春的早晨,遠遠地我看到了一個高個子,後頭還跟著個配劍的年輕人;他比我印象中的任何人都高,穿著全套士人的紱冕,向著館驛走來。他看起來很有威嚴,卻不致於讓人恐懼。說話的速度和語調平穩有力,使人不自覺地傾聽。在門衛為他通報的時刻,他看著正在照料馬匹的我,溫煦地一笑,跟我說:『我也很會駕車的呢!』」 「『孔先生?您會駕車?』」我訝異地說。 「他很愉悅地,就好像與國君貴族談話那麼自然:『是啊,我年輕的時候為求溫飽,很多瑣碎的小事都會,像是管理倉庫、養馬養牛等,這些事都難不倒我。』旁邊那個氣宇軒昂的年輕人笑著接話:『我們魯國達巷地方的人景仰夫子,讚美夫子的博學多聞;他卻跟我們說『我博學嗎?是專精於射箭,還是擅長駕車?我還是專心研究增進我駕車的技巧吧!』我們老師是忘情不了『御』的呢!」後來我打聽到,這個風度翩翩的年輕人,姓季,名路,字仲由,大家叫他子路。 「孔先生與景公談論的話題,我是後來聽人轉述的。內容應該是:『以前秦穆公身處一個西方偏僻的小國家,卻能稱霸諸國。原因是甚麼呢?』孔丘的回答是:『秦國雖然僻小,但是秦穆公的志向遠大,戰略規劃宏遠。從罪犯列中識拔了【五羖大夫】,就是百里奚。秦穆公完全不在乎他出身貧賤,用五張羊皮為他贖身。接著一口氣與他談了三天三夜,激賞他的大才,便把秦國的政事託付了給他。像這樣用人不論出身、不拘一格的做法,本就是應該主導天下的呵!只稱霸西戎還嫌太小了。』顯然這句話深深打動了苦於君權旁落的景公的心─齊國也面臨著大夫田氏獨大的問題;君王的心中正猶豫著是否起用平民與之抗衡。這次見面應該是賓主盡歡,他也藉此與齊國政界建立了關係。五年之後他在第一次流亡齊國的時候,這層關係還差點幫他賺到一大片封地。」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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