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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5/30 22:28:13瀏覽3591|回應2|推薦34 | |
六月號的皇冠雜誌「作家書房」刊載了我寫的〈我的儲藏室〉,我摘錄其中第 1 ~2節如下── 我的貯藏室 ●1 過了四十歲,孩子一個個長大,住家自然變得狹窄。於是找朋友搭會,再向銀行貸款,換了獨門獨院的兩層樓房。其中最大的房間,拿來充當書房,總算了了一個書呆子的心願。 書房設三面書牆,朝西北方向那面牆,刻意緊靠著柱子砌了窄窄磚牆,而留下大半面開設落地窗。人坐書房裡,跟待在戶外那種清涼和爽的感覺,幾乎沒什麼兩樣。 落地窗外栽種花木的院子,陽光和雨水在任何時間路過,從不忘記兜起圈子踏訪。更不用說那好奇的蝴蝶、蜜蜂、蜻蜓、小鳥、小蜥蜴、小貓咪,會輪番前來窺探。 背了幾年債務,讓一家人有個像模像樣的室內空間,讀書寫字畫畫,也在密集住宅區裡為昆蟲鳥雀與花木雜草們,提供小小的秘密基地。值得。 到書房的親友每每建議,書房門口理應掛個什麼齋、什麼閣、什麼居,或什麼室、什麼樓、什麼堂、什麼廬的懸牌,將更顯雅致。現在回想起來,懶人自有懶人的福氣,這個沒有牌銜的房間,經過三十年經營,堆積的書冊太多,不必我花費心思取名字,它已經成為名實相副的書籍「儲藏室」。 一個瞧在別人眼裡擁擠雜亂,卻又讓自己覺得空闊無比的天地,似乎沒有時間殺手容身之處。人在書房裡,往往不容易辨識白天夜晚,不容易辨識過去或未來。 ●2 所有書籍,所有作者譯者,在室內或禪坐或側臥,或運功倒懸,或依牆佇立,或玩疊羅漢,或舉杯對飲,或獨自品茗,各有所好,一切隨興。 如果,聽到房間裡有人大剌剌高談闊論,對話的應該是施耐菴與花和尚魯智深,應該是莫言與趙甲,要不然就是馬奎斯和獨裁者面紅耳赤地爭辯。窩在角落輕聲細語交談的,可能是蒲松齡和史蒂芬金,曹雪芹和紫式部,也許是太宰治和卡爾維諾。至於倦遊歸來的徐霞客和老殘,外加個聶魯達,則個個瞇著眼睛,持續在夢裡邁步踏青哩! 另一夥人,手裡握著筆開設紙上論壇,說什麼歷史不忍細看,談所謂的知識份子,還告訴你哲學的慰藉。眾聲喧嘩之際,突然冒出個末代皇帝,細述他的前半生。 對近代往事追憶,最熱心最貼緊現代文青文壯文老的,則莫過於作家兼出版家隱地,他奮力睜開遮擋強光的眼瞼,把消失的「昨天」翻轉回來,從九O年代一路翻回五O年代。 老話說,人多嘴雜。不管任何姿勢任何言語任何腔調,全不礙交談或辯論。包括控制不了的自言自語,莫名所以的傷悲低泣,或嘿嘿嘿的傻笑;包括原本密友為爭寵而賣弄心機,原本仇敵為剷除異己而使出手段,一切都可能被寫進字裡行間。 有人認為,書讀太多容易食古不化,遇事瞻前顧後畏首畏尾,最後肯定變呆。而我,滿慶幸自己讀過的書很快忘掉大半,殘存的碎渣不過是回憶的餘燼,理當無此後遺症。 問題出在,人雖不算痴呆,偏偏又不夠聰明,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傻哩呱嘰地去買那麼多忘了看,或看了也很快忘記的書冊。唉,想為自己辯白不呆不笨,都難。 尤其犯傻,在陸續讀過那些大師寫東寫西說南道北之後,難免手癢跟著塗塗寫寫,奇奇喀喀自以為是地敲起電腦鍵盤。 你要是讀我寫的那幾本散文或小說,便不難明白我會盡量避免引用大師名言壯膽。原因無他,害怕呀!怕虛不受補,更怕因此袒露要害。一個人身穿開襠褲,總不宜擺出七爺八爺那種大身尫架勢去逛大街。 ●3 以下還有四個章節,請閱讀6月號784期皇冠雜誌,謝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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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