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嗯。下雨。

常在搭公車的途中，天空就下起雨來。而我一直喜歡透明玻璃和透明水珠相互浸染的模樣：曖昧模糊，容許各式各樣的後續。

在透明和透明的中間，還有什麼是可以容許的嗎？ 就像某年的某一天，失去愛情的那日，我在雨中哭泣：覺得好溫暖。那是因為體溫太低，所以淋下來的冷雨都是燙的，甚至雨再下大一點，我就要 灼傷了。

 我跑起來──

透明裡浸染的是雨水、汗水、眼淚，其實還有一些空氣，濕濕的空氣，包圍成霧。水氣消散，我覺得自己變得好乾淨。例如我耽愛洗澡過後還未擦拭的感覺：水滴爬梳身體，是想要撫摸我嗎？

那麼，可不可以溫柔一些，或者更煽情一點？

 退伍的那日。下雨了。刷淡了一年多所有記憶的某些場景。後來許多年之後(?)，下了很多雨。在我忘得差不多的時候，我成了教召的一員。

 一樣。

 三千公尺、五百障礙、無意義亂叫和鋼盔。我沒有懷念，只是這些東西自己跑來，我依然無從選擇接受或拒絕。他只是發生了。

 然後在眼睛直視前方的某個瞬間，解召了。

仔細回想這幾天我作了什麼呢？單槓、跑步、單槓、跑步、喔對了看了幾本書，和幾個現在怎樣也想不起臉的人，聊了一些我不知道聊了什麼事。

唯一記得的是，下雨了。我買了一包菸沒有抽，只是一支一支的點燃，看它慢慢燒完。我有在營站買一杯不知所云的咖啡，沒有喝，只是從漂浮的氣味裡從恍惚中醒了過來。

 我只記得雨：

下雨前星光滿天，月亮一半，白鷺鷥輕盈的飛過去，老狗三五成群走來走去，很聰明的躲到我的傘下。其中有一隻看起來好像一個很愛的人的臉。

但我當時想不起來他是誰。

我只記得雨：

一直下，下到我的生日。喔。我生日了呀。

 一直下。下到等公車的椅子彷彿要從雨中消失。

 我好像有上UT，在不同的地方和不同的四個人這樣那樣，六場戰爭：剛好是一星期的量嗎？啊其實我應該要把他們聯絡方式記起來，因為我現在居然連臉都記不得了。

 雨還在下。

就像一場雨給我的感覺一樣，一切都變得好清淡，背景被刷的好模糊。

我又變得好乾淨。

聞到雨的氣味時，伸手一接，覺得涼涼的。

 突然有點高興，那代表我的體溫終於比雨還高了。

然後發現一件事：親愛的，我最愛的你。 原來我不知不覺中已經不那麼因為你獨自黯然神傷。

 雨還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