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戰狼外交」，到底會變成「頭狼」或「孤狼」？近日在美中的外交戰中已經成為一個熱門話題。尤其是美國政治新聞網站Politico 4月24日披露，共和黨參議院全國委員會，已經向競選機構發送一份長達57頁的備忘錄，建議共和黨候選人通過積極攻擊中國來應對新冠疫情危機之後，中國的《環球時報》就直接說：「這樣的行為發生在美國，讓人感到不可思議，已經赤裸裸的不需要任何遮羞布了」。顯然，一場鷹與狼的外交較量，將隨著美國總統大選時間越接近，將越掀起高潮。

中國最近會出現「戰狼外交」，主要是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先前指出新冠病毒可能來自美軍，引發中美兩國對病毒起源針鋒相對的叫戰。爾後，趙立堅又在自己的推特上連發5篇推文質疑美國，要求美國解釋關於美方關閉某病毒實驗室的情況，解釋美國CDC主任承認的流感病人中，檢測出有新冠病毒的情況，有多少病人？住什麼醫院等，立刻引起美國政府的高度緊張，並連夜召見中國駐美大使。

緊接著，中國外交部不滿美國《華爾街日報》使用「中國是亞洲病夫」的標題，採取嚴厲的反制措施，驅逐該報北京分社3名記者。川普政府為了報復，也對中國5家主要官媒（包括新華社和環球電視網）在美國的中國籍僱員人數進行限制。這反過來再次激起中國外交部另一位發言人華春瑩指責美國虛偽，並暗示中國將採取更多針鋒相對的行動。她在推特上寫道：「現在美國開玩了，咱們就玩一場吧。」

中國採取主動式的外交反擊，主要是因為中國已經不是那個「落後就要挨打」的中國。1999年科索沃戰爭中，美國「誤炸」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不管是有意或無意，當時因為中國國力無法對抗美國的「單極霸權」，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即使到了2018年以後川普跟中國大打貿易戰，中國還是忍氣吞聲，不願意跟美國強出頭。

如今，情況已經不同以往，在中國已經從新冠疫情逐步脫困，美國卻還身陷在新冠疫情的泥沼時，美國被認為已經是一個「失敗的國家」，這是美國《大西洋》雜誌撰稿人派克（George Packer）所說的：「美國現在所呈現的是一個腐敗的精英階層、僵化的官僚體制、冷酷無情的經濟，以及四分五裂且心煩意亂的公眾」。而英國BBC也用了一句「我感到極度悲傷：一個失去美國領導的西方世界」，報導西方國家在面對新冠疫情的雜亂無章與無力感，這顯然也是中國敢於跟美國嗆聲之因。

中國的「戰狼外交」，主要是源自2015年和2017年所上映的兩部電影《戰狼1》和《戰狼2》的名稱而來，電影中有一句名言：「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中國的官媒《環球時報》解釋這句話是：「讓中國唯唯諾諾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該報的一篇文章還批評，在新冠肺炎疫情中，西方外交官的表現已經「體面喪盡」。

在新冠疫情全球蔓延，美國被指應對失當，中國卻積極進行國際援助和大外宣，塑造領導全球抗疫的負責任大國形象。中國宣傳攻勢的底氣，背後當然是實力的增長。美國CNN記者格理菲斯（James Griffiths）就此撰文說：「病毒危機給中國帶來一個確立超級大國和全球領導者的機會，與此同時美國在遏制疫情方面行動失措，川普總統奉行美國優先的政策反而疏遠了盟友」。

同樣的，CNN的報導中也提到，中國把「戰狼精神」帶入推特是一項長期策略，「中共旨在改變全球關於中國和其他中共關心問題的辯論，讓世界輿論更接近中共的立場。意圖是逐漸改變對話，增加中共的敘事影響力」。

雖然如此，新冠疫情應該還是一時的困境，就像中國的疫情會過去一樣，當西方國家也從疫情中脫困以後，中國是否能夠獨力抵擋西方可能對中國問責的「新八國聯軍」，這還是中國在祭出「戰狼外交」時必須深思的問題。

畢竟，當代全球化的快速發展，最突出的特點是在多重權力場域的共存，多重經營成熟技術的增長，使得全球工業的世界、意識型態權力世界、政治經濟世界和生活實踐世界，還是要以合作做為全球的共同價值。如果全球國家不能攜手合作，共同抵禦未來人類必須一起面對更多的共同性問題，中國想當「頭狼」，也難。因此，中國若能回到「永不當頭、永不稱霸」的外交原則，應該還是塑造中國在後新冠時代形象的最好選擇。

(本文刊登於香港蘋果日報，2020.5.2，https://hk.appledaily.com/local/20200502/UDFCLXD7RWF2YJXAKJPOVWU57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