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DOK"去兵論"論文系列之四

「黃埔幫」與「陳勁甫現象」

    一個禮拜過去了，還有幾個人記得《聯合報》94年0704日A6綜合版〈人物搜尋網〉專欄「20年前返台從軍 陳勁甫 棄轉教職」的大篇幅報導；以及次日周姓大學教授「陳勁甫現象 將領，非黃埔不可？」洋洋灑灑的投書？
事實上，「陳勁甫現象」之所以沒有炒作起來，其中少了什麼因素也不必再深入探討。總的說，不外「拉幫結派」、「排擠」、「陷害」和「容不下人才」、「有志難申」老套，「陳勁甫現象」又不是成了個「死英雄」還有炒作空間。但這所謂「黃埔幫」事件，以及對「黃埔幫」的陳腔濫調，以前炒作過，相信以後也絕不會終止。只要稍有風吹草動，套上「黃埔幫」的大枷準沒錯！

    我是「黃埔幫」成員，跟陳勁甫的境遇和際遇比較起來差了很一大截，更沒有他所被加諸的光環。他沒有嚐過「黃埔十大菜」的滋味；「明星化與特殊化」之餘，沒有「下部隊」以「提昇國軍素質」，飽嚐「反智」氣息濃厚的基層官長（也是「黃埔幫」成員）對身心的凌辱。賞識和提拔他的帥化民將軍，毋庸諱言當然也是「黃埔幫」成員，他在前兩天的電視談話性節目中仍然對陳勁甫讚賞有加。但同樣是帥將軍手下幹部的我---帥化民任少校連長，我是他連上的中尉排長。也曾經進過研究所、讀過參大，在總部、國防部高司單位也呆過。但是帥將軍對我又有多少印象，又提拔和讚賞過沒有？

    照道理說「黃埔幫」應該提拔「黃埔幫」自家人才是吧，但又為啥「吃裡扒外」，幫起了「外人」？準此以觀，所謂「黃埔幫」之說也就有商榷的餘地！我先前引述那些不堪回首往事，不是「自憐」，更非「控訴」。只是想為「黃埔幫」說兩句真心話，還原一點「黃埔幫」的真實面向。

    其實所謂的「陳勁甫現象」，正適足以說明「太平將軍」和「戰將」的分際，這等現象古今中外一籮筐，沒啥稀奇。記得很多年前，我在國防部主辦的學術研討會中提出過一篇〈論「行政性領導」與「戰（略）術性領導」〉論文，主旨就在於試圖釐清這等含含混混的概念。但人微言輕，領了些出席費，哇咧了幾句，從此沒了下文。（有志難申？）

    恩師黃爾璇先生（他的「特殊材料」也是我被整肅的罪狀之一），說得傳神：當今國軍將領「細膩」功夫無出其右！但這「細膩」之功，乃「太平將軍」必備身段，想必也是許多「摘星夢」追逐者的不二密笈。像某過氣中將，他能夠知道郝柏村總長上身大臂部分特寬，為郝上將特別準備的西裝總讓他穿得稱心！又有某少將（後晉中將銜）肯屈就於少校的我，為的是想要取得「吳神父腳底按摩」英文原本，以之報效某官夫人！

    二戰時段美國戰將巴頓，在夏威夷行轅任中校參謀職，長官在年度考評中寫下：「戰時為猛將，太平時期則是個搗亂分子！」當戰爭來臨時，「太平將軍」和「戰將」判然立分，然而其間血的代價又需幾許。但問題在於不會天天打仗，當太平官只要不出事，混完任期和資歷，再加一點「細膩」醬料，保證將星可期。
    總結而言，「陳勁甫現象」不是獨立狀況，而「黃埔幫」也並非三頭六臂。書讀得多，並不表示就一定是人才；是人才並不一定就能心想事成，五星上將又如何！「將星」會隨時給撤廢，而「學歷」和「學力」卻是任何人所無法剝奪的！古謂「三不朽」，當吾等「立德」、「立功」不成，那麼「立言」豈非終南捷徑？

    明星級的陳勁甫選擇了教職，又如此低調。同是在講台上和學弟 / 妹愉快互動的小民，不禁要為他的抉擇和器度擊節。其實，當個老師的成就感覺絕對不輸過將軍，當我把自己「失敗」的經驗和他 / 她們分享，讓學弟 / 妹們多幾個角度抉擇爾後的生涯發展，自覺就已經是「造就人才」了。美國國立西點軍校畢業生留在軍中的不少，但選擇民間發展的更多，卻並不表示美軍「留不住人才」或「容不下人才」！ 是故「樹人」之樂，樂無窮。「陳勁甫現象」我如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