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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3/06 22:55:55瀏覽245|回應0|推薦2 | |
「就是這個紅番嗎?好……。」 阿羅看到馬克從背後拿出了隻獵槍、上膛。 馬克將槍口對準印地安人的額頭,印地安人口中叫著一連串土話中表示驚恐的單字、拼命掙扎,只是他那與自然搏鬥鍛煉出的身體仍扯不斷工業革命後帶來的新材質繩索。 碰一聲,比皮膚更鮮紅的液體從印地安人頭部暴噴而出;幾滴液體濺到阿羅臉上,還溫溫的,而那來源的身體已經開始冷冰了。 這整個過程就像是場舞台劇似的,快速、簡潔的讓人覺得彷彿不是發生的事實,那黑人老闆也是一副事不關己的看戲樣。 雖然那個自己隨時可能會被合法賣掉的時期已經過去,但他特殊的膚色仍讓他在與白人互動時有些顧忌;能當個酒吧老闆已不容易,安分守己才是保命的方法。 馬廄的空氣中,一股混合了血腥味和火藥味的異味蔓延開來,本來吵個不停的馬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靜了下來,一片淒涼的死寂。 這樣的死寂被第二聲上膛聲打斷。 阿羅看到獵槍的槍口對準了自己。 「還有你,支那豬,」馬克冷冰冰的說:「你竟然敢碰我的女兒奈瑟麗……。」 面對死亡的威脅,阿羅的背脊本能的一陣發涼,但是奇怪的是他腦袋裡竟然沒有任何反抗的打算。 「要殺就隨你便吧。」反正華人的命就是不值錢、也許當初自己來到這裡就是個錯誤、什麼帶同胞一同回鄉都是屁話……太多的負面情緒一次闖進阿羅的心房,過度的震驚讓他自暴自棄起來,連中國人向來最重視的尊嚴都忘記了。 「難得你有自知之明。」馬克如此說,手指靠近發射扣。 「等一下!爹地!」 匆匆忙忙跑進來的是奈瑟麗,他伸出手從後面抱住父親的腰,懇求道:「阿羅他沒對我做什麼事,不要殺了她……。」 「哇靠,你現在竟然在幫那小子求情?」馬克責備道:「他可是中國人欸!那個空有大片土地卻不堪一擊的國家欸!」 「爹地,讓他走就好……不要再動手殺人好嗎?我不希望我自己的父親雙手再沾染上血腥……。」 馬克看了看倒在地上死狀悽慘的印地安人,又看看視死如歸盯著他的阿羅,最後轉頭看著自己女兒那憐憫的眼神。 馬克搖搖頭,放下手中的獵槍。 「你還好吧?」 奈瑟麗為阿羅解開繩子,他的父親已經帶著黑人老闆離去,印地安人的屍體暫時被蓋上了麻袋,馬廄裡只剩下他們兩人。 「為什麼要救我?」阿羅動了動久被捆綁的手腳,早知道就不淌這渾水了。 「因為我覺得你是個善良的人呀,」奈瑟麗誠懇的道:「以前我老爸老是說有色人種都很污穢,其實並不會嘛……。」 奈瑟麗說這番話的同時,阿羅的目光一直在印地安人的屍體上徘徊。 「呃,你爸一直都這麼偏激嗎?」阿羅皺了皺眉,問。 「嗯,他只是有時候會有點衝動啦……,」奈瑟麗聳了聳肩,也對自己父親的態度感到愛莫能助:「大多數時間他對我都挺好的……。」 「對了,阿羅,你為什麼要千里迢迢來美國做這些吃力的工作呀?」奈瑟麗看著阿羅身上破破爛爛又髒兮兮的衣服,有些不忍的道。 我為什麼要來美國做這些吃力的工作?是呀,為什麼呢?突然被奈瑟麗一問,阿羅才想起這個問題;只記得自己在年紀還很小的時候就被丟了過來,至今當過從清潔工、送報生……一直到現在的鐵路工人,阿羅竟然怎樣也想不出自己還沒來美國前,在中國的生活是什麼樣子。 阿羅這才突然發現,自己常掛在嘴邊的想念華南家鄉、想帶領同胞返回中國,好像都不是自己一開始的想法?似乎是來到鐵路工地後受到那些同胞影響才……那自己究竟是什麼人? 不管如何,非白人的他待在這裡一定會惹出更多麻煩;阿羅站起身。 「我得走了。」阿羅拖著疲憊的身子,動身離開馬廄。 「阿羅,已經是晚上了,你一個人要去哪裡?」奈瑟麗跟上阿羅的腳步:「如果你想離開美國的話,也許明天早上我可以想辦法幫你弄到一條船……。」 「不用了,我只想回那個工地看看我的同鄉們,」阿羅走出馬廄,屋外果然已是星光點點:「奈瑟麗,再見了。」 奈瑟麗沒有追上去,只是站在馬廄門旁很努力的想將阿羅的身影烙印在腦海裡。 經過前一晚沒睡覺的跋涉、又莫名其妙沒吃沒喝的被囚禁了一整天,阿羅踏出去的每一步有如鉛塊那麼重。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會想回到工地,他應該是瘋了吧。因為一時對年輕小姑娘的善意,讓阿羅見識到了美國種族歧視的可怕;以前他就寧可待在有同鄉的艱苦工地而不願前往白人充斥的熱鬧城鎮,現在這種感覺更為強烈了。 自己跟奈瑟麗也是片面之緣而已,難得有同年的白人對他這麼好,也算是個在異鄉的難得經驗吧。 又是一番讓人磨破腳皮、體力透支的旅程,阿羅花了離開時兩倍以上的時間才循著原路走回鐵路工地;當他的目的地映入他眼簾時,已經又是一個烈日高照的中午了。 阿羅身上便宜的麻織衣不透氣,他身上的污垢和汗水在高溫催化下和在一塊散發出濃重的氣味,也令他的每一吋皮膚都感到陣陣搔癢,唯一不被衣物束縛的頭頂也滾燙的好像隨時會燒起來。 阿羅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強迫讓自己保持清醒,最後終於忍不住脫掉衣服跳進河裡將身子好好洗個乾淨;反正現在回去也是挨大衛一頓打罵,再晚點回去應該也不會怎麼樣。 阿羅梳洗完畢,穿上衣物走向工地,剛踏進施工的領域就感到周遭的氣氛不太對勁。 阿羅左顧右盼,才發現偌大的工地竟然沒有人在工作,更正確的說,一個人也沒有;鐵路、工作室、矮樹叢,都沒看到半個人影。 只是自己失蹤了一天會引起這麼大的異狀嗎? 在工地周圍跑了一圈回來還沒看到半個人,阿羅感到十分緊張;事到如今只好前往自己平常最不願意去的地方------大衛的住處看看情況。 大衛的住處在工地的最邊緣,建築樣式樸素但已經是這大片荒漠中最壯觀的住屋了;大衛的屋子的大小不下於他們正在建造的火車站,還附有前後院,院子裡也種植著大量遮陽的樹木,能擁有這樣的房子都要歸功於大衛對正義牛仔遊戲的熱中。 阿羅來到大衛家大門前,推了推發現門被鎖了起來,沒辦法他只好繞到後門。 阿羅剛踏進後院,就開始埋怨自己為什麼要衝動逃離工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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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