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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3/04 20:33:50瀏覽621|回應0|推薦5 | |
2011年度詩選 焦桐 編者序 重新檢視一年來初選的詩,發現其中有很多政治詩。 這一年,世界還是很不平靜:日本大地震引發大海嘯和核災難;多國聯軍軍事打擊利比亞;美軍當擊斃「蓋達」組織領導人奧薩瑪.賓.拉登;挪威男子開槍射殺青少年,造成76人死亡、80多人受傷;埃及前總統穆巴拉克被迫下臺並接受審判;英國多個城市發生騷亂;利比亞革命,獨裁者人卡達菲被俘身亡;泰國持續三個月的洪災造成381人遇難;奧巴馬宣佈年底前撤離全部駐伊美軍,結束持續近9年的戰爭…… 詩人們或關懷,或感傷,或怒目詰問,發而為詩,以一己之感積極介入人間。 吳晟和多位詩人參加環保團體抗爭,反對國光石化在大城、芳苑沿海灘地設廠;這是一次成功的環保運動,終於擋下開發案,挽救濕地。關切濕地的詩作不少,如陳義芝〈海岸濕地〉;吳晟〈我心憂懷〉;殷小夢〈沿海岸線拾穗:寫給大埔,與本應稻香四溢的土地〉。 這本選集中,向明以〈花博歸來〉、方明〈眾花怒舞,獨缺一枚蝶:記臺北花博〉回應臺北市的花卉博覽會。高大鵬〈六月雪〉為江國慶鳴冤招魂。顏艾琳〈致艾神愛喂喂〉聲援中國大陸藝術家艾未未。 多年來,臺灣人的視野被電視媒體框限得十分狹隘,普遍缺乏國際觀。所幸詩人為我們打開心靈的門窗。這一年關懷日本東北大地震的詩不少,我選了李敏勇〈南國的祈禱〉、陳克華〈聽地球的人〉、陳家帶〈2011:記日極大震〉。此外,林豐明〈復仇:美軍狙殺賓拉登〉、陳克華〈真愛,聯盟,無差別攻擊:為挪威大屠殺而寫〉,都提供我們異於歐美主流媒體的省思。 自美國向全球輸出通貨膨脹,「阿拉伯之春」迄今已滿週年,搞垮的政權有埃及、利比亞、突尼斯、葉門,這些國家至今仍動亂不休。關懷的詩作我選了詹澈〈年關哀埃及〉;落蒂〈廣場:聞北非中東民主狂潮有感〉;方路〈一個孩子睡在利比亞的雞啼聲中〉;木焱〈致格達費〉。 收在本書中的政治詩至少還包括席慕蓉〈塔克拉馬干〉、楊小濱〈一封來自新浪管理員的情書〉、鯨向海〈偽文青〉、林触〈一九八六〉、林沈默〈路過馬場町〉、管管〈所以如果因此結果是買賣:為民國百歲賀〉、陳宗暉〈地圖作業〉、李長青〈姓名學〉……民國百歲的系列活動,最被垢病者莫非「夢想家」事件,令我連想當年向明、梅新等等前輩詩人為年度詩選奔走,獲得文建會資助;不到幾年,區區二十萬補助款,終於還是被文建會刪除。我們都會記得是被什麼官員砍掉的。 在臺灣,看新聞不如讀詩。然則有些人對時事、政治天生冷感,似乎覺得政治詩不屑一顧,這種偏執口味當然很滑稽。詩人可以對政治人物冷感,卻不能不關心政治,不關心政治的詩人是墮落的詩人。 臺灣在一九八○年代曾經大量生產過政治詩,這些詩大部分刊登在黨外政論雜誌,帶著反制當權的叛逆色彩,表現反體制、抗議體制的特性。那是特定時空下的特定詩風潮,激情高於藝術,表現的手法帶著政論性格,也產生一定的影響。然則缺乏詩藝畢竟難以持久;隨著叛逆對象的改變,政治詩迅速式微。 去年又大量出現的政治詩相對成熟沈穩,詩質飽滿、含蓄,值得誦讀再三,我覺得這才是優質的政治詩,樂於和大家分享。另一可喜的現象是這一年的詩集豐收,出版的詩集質量都相當可觀。 如今回想,黨外政論雜誌大量刊登政治詩,形成特殊的媒體景觀;那些雜誌幾乎每一期都被查禁,又屢禁屢出,愈禁愈勇。八○年代堪稱臺灣詩載體的分水嶺,當威權體制鬆動,導致政治詩式微,也間接逼使詩刊完成了階段性的任務。在一個複雜化與價值多元化的現代社會,再沒有任何文學思想能夠鼓動風潮;沒有任何「宣言」、「主張」、「信念」或「主義」能夠指導創作,得到信奉。 年度詩選除了篩選年度佳作,我總覺得它還負擔著一項詩教的任務:喚起人們對詩的熱情。許多人年輕時都作過詩,那是生命的初春,值得記憶,把握。 作為一個在文學科系開課的教師,我的職責是引導學生回過頭,重新進行一種大家都曾經喜愛過的創作活動。我認為,這種創作活動是我們大家與生俱來的,只不過是後來為了適應升學需求,或適應社會上的世俗價值而放棄吧了。我猜想,詩,不是我們長大才學會的東西;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就像呼吸一樣自然,是我們對生活基本美感的要求。
2011飲食文選 焦桐 的編者序 「如果說還有什麼事情要我們認真對待,那麼,這樣的事情既不是宗教也不是學識,而是『吃』」,林語堂洞見飲食須認真對待:「除非我們老老實實地對待這個問題,否則我們永遠也不可能把吃和烹調提高到藝術的境界」。 他指出,法國人是開懷大吃,英國人則是略帶歉意地吃。由於英國人不鄭重對待飲食,英語中原無cuisine(烹飪)一詞,只有cooking(燒煮);原本也沒有恰當的詞語稱呼chef(廚師),只直截了當稱之為cook(伙夫);他們原本也不說menu(菜餚),只說dishes(盤中菜);他們的文字固無gourmet(美食家),遂用童謠裡的話稱Greedy Gut(貪吃的胃腸)。「事實上,英國人並不承認他們自己有胃。除非胃部感到疼痛,否則他們是不會輕易在談話中提起的」。 似乎英國人的飲食文化從來就不乏被消遣,匈牙利人喬治.米凱什(George Mikes)說:「歐洲大陸的人有很好的食物;英國人有很好的餐桌禮儀」(On the Continent people have good foods; in England they have good table manners.)。 英國人好像天生就沒有深刻持久地愛好食物,在他們心目中,食物不似歐洲鄰居那樣,佔有優先地位。凱特.福克斯(Kate Fox)在《英國人的言行潛規則》(Watching the English: The Hidden Rules of English Behaviour)中引述英國人自我調侃:「我們與食物的關係,多少有點像無愛的婚姻」。說無愛婚姻也許太沈重,福克斯說:「我們與食物、烹飪的關係,更像一種躁動不安、毫無承諾的同居關係,矛盾,不和諧,高度脆弱」(our relationship with food and cooking is more like a sort of uneasy, uncommitted cohabitation. It is ambivalent, often discordant, and highly fickle.)。女兒還在英國念書,我真憂慮她的胃腸。 品味比較不是與生俱來的天賦,是需要主動追求、學習的。豬八戒囫圇吞人參果,不可能產生滋味,自然毫無品味可言。吾人面對餐飲之前,應該先充滿期待;接著才專注享受,仔細領略;最後是用心回味,熱烈討論。唯有一般人普遍提升了飲食文化素養,當地的餐館才會有真正的進境。 最近臺北市商業處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申請美食之都,「找來上百名的美食家、餐廳大廚、學者、飯店經營者等,歷經卅多次會議後,精挑細選出這三大類」:小吃、辦桌、素食。記者電詢意見時,我表示無法跟著商業處設訂的議題回答。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訂出美食之都需包含八大指標:高度發展的美食行業、有積極活躍的美食機構與餐廳、用在地食材製作傳統料理、工業進步下仍保有傳統菜餚、有傳統市場和食品產業、舉辦各式節慶及比賽、尊重環境、在烹飪學校推動課程。這八項指標臺北都具備,然則臺北果真只有小吃、辦桌、素食? 蠻夷之邦對我們優質的餐飲缺乏認識,猶可理解;我最無法忍受的是國人的自我矮化、自我東方化;似乎臺北能端上檯面的只有路邊攤、只有生猛有餘而精細不足的外燴文化。更令人洩氣的是,商業處行事一向外行,卻一直不懂得下問專家。 最近我在香港大學宣讀論文時即指出:臺北堪稱中華料理的火車頭,戰爭、移民和殖民形塑了臺北有容乃大的飲食文化,不僅八大菜系集合在這裡發揚光大,海洋文化的性格更選擇性地融匯了日本、歐美、南洋的餐飲文化;此外,優質的農、漁、牧在背後有力支撐,再加上用餐情境的經營、飲料配置、服務品質等等,形成綜合性的餐飲實力,在我們居住的這個球體上獨領風騷。 年度飲食文選邁入第五年,漸漸為華人飲食留下些許見證。印象中,今年書寫養生飲膳、農漁牧、水果者不少;為明確區分寫作主題,我另增加了「逛街」一卷。也頗有人敘述市場經驗,讀朱學恒〈崩壞的士林夜市〉,難掩感傷,我年輕時也常逛士林夜市,現在卻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難過。士林夜市知名度高,熱鬧非常,許多陸客來臺都指定要逛。然則它「崩壞」已久,缺乏創意,缺乏想像力,同質性太高,佔地那麼大,所賣的食物種類卻少得可憐,除了「生炒花枝」、「大餅包小餅」,我已經不知道它還有什麼再召喚我前往。喂,拜託,你們看人家基隆廟口夜市,或更近的延三夜市、寧夏夜市,難道一點都不自卑? 雖未作精確統計,就平日閱讀得到的印象,這一年發表飲食書寫的篇幅似乎又多於往年,我自然欣慰於這種主題寫作越來越受到重視。飲食研究似乎也日益興盛,這一年,除了五月間中央大學主辦為期兩天的「原住民飲食文學與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十一月,中華飲食文化基金會在沖繩大學舉辦為期三天的第12屆學術研討會;十二月,香港大學亦主辦為期三天的「百般滋味話珍饈:中華飲食與文學國際研討會」,三場大型研討會共發表87篇論文,我日益感受到學院和社會一起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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