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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3/14 21:56:24瀏覽3104|回應3|推薦19 | |
◎ 顏艾琳 關於「女性自覺」,我覺得那是女性創作者自己的事。閨怨派或說女人的心聲,這跟性別一點都沒關係;把中華文學史上的悲怨抒發、跟愛情跟婚姻上的詩詞特別分類出來,古今男女詩人皆有相關作品,為什麼沒把男詩人寫的詩詞稱為「家殤詩」?反正這就是一種對女詩人溫柔的詆毀、創作水平的貶抑、畫圈圈囚禁女詩人的意識形態。 我在21歲前可說「幾乎」沒感覺,也沒意識到性別跟創作之間的關聯。在21歲那年的創作低潮,我因為悟到,自己從未以女性身分來觀照書寫主題,甚至不想被冠上舊有女詩人的「婉約」、「閨秀」、「呢喃」等柔美印象,而拒絕「女詩人」的稱呼。低潮之後覺醒「我本女兒身,敢發女兒聲」,反而對創作完成了個人意識型態的鬆綁,開始寫下〈黑暗溫泉〉、〈淫時之月〉等詩。這大約是1980年代,台灣詩壇發給我(女詩人?)的第一張情慾自覺標簽! 後來……我好像分水嶺,前面是羅英、夏宇、零雨,後面是江文瑜、林婉瑜、楊佳嫻等,一下子之間,好像閨怨派都被我們這些女詩人打到冷宮。事實上,閨怨從來不會消失,就像男詩人還在寫國仇家恨、力挽狂瀾、民族大義、國殤要事這些既光明又正面的「大頭體面詩」。流派、山頭主義、分門別類,一向是詩人寫完之後,無法自主被劃入某種結界的事情。台灣的女詩人經過數十年思想運動,寫得好的那群人,早就跳出這些無聊的劃地圈限,走向寬廣無垠的創作天地裡去,跨界、劈腿、藝文雜交、多元越級、破立之間來去自由。你要遇到女詩人,得到劇場、現場演唱的夜店、誠品書店、獨立人文書店、酒館、藝廊、前衛的演出……誰還管那些不思長進的讀者、跟不知變通的評論者? 兩岸交流多了以後,學院派的論述者應該屏除這種觀點──女詩人跟男詩人得寫出什麼樣的詩,或創建什麼樣的性別風格作品來?性別早隨著時代變遷、觀點的進化,越來越模糊囉。因此要說女詩人在台灣的書寫環境中,會遇到什麼樣的問題,我只能說,談「自覺」不是靠環境而已,主要是個人對生命歷程的感受,難說到了二十二世紀,婉約派的女詩人就會絕種。 但在台灣的詩人身上,我倒有一種感覺,細膩跟大氣這兩種性格或詩風,似乎越來越同時交錯地出現在同一人作品裡。未來要觀察一位詩人的面貌,將是她 / 他的書寫主題,而非詩人的性別是男是女。 現代詩在台灣近年有何新鮮的發展? 2009年11月下旬,我應邀參加了廈門鼓浪嶼第四屆詩歌節,還跟當地資深詩人 謝春池一起主持詩歌節晚會。這是我首次跟福建詩人,不,更正確說是廈門詩, 正式面對面交流。令我驚訝的是,我以為廈門跟台灣這麼近,應該常會「不小 心」連結到台灣的藝文網站來,或是因地利之便,可收集到較多或新穎的資訊。 結果沒有。廈門居然跟我去湖北、四川、江南等地交流的情形一樣隔絕,彼此多 為初次認識;反倒因台灣自2005年大量進口簡體字書籍,寶島詩人對內地著名詩 人跟重要活動的認知,可透過網站、書籍做更多的建檔。因此在鼓浪嶼的兩岸詩 人會議上,出現許多令我掉下下巴的言論,也就不足為奇。 「台灣詩人都不建設自己的博客(台譯:部落格)的嗎!」「就現階段出版資料 來看,兩岸詩人的質與量,仍以內地為勝。」「在觀念的前驅性上,內地做了更 大、更前進的試驗。」等等叫我跟詹澈、創立「玩詩合作社」的年輕詩人林德俊 (他最近出版的實驗詩集《樂善好詩》在此次交流引起很大的注目)、跨界女詩 人紫鵑、李長青、陳靜瑋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現場了解台灣新詩的實驗、變 革、搞怪程度的,恐怕只有擔任會議主持人的 化解了緊張氣氛。 說到底,內地全面封鎖台灣網站,造成此一單方向的交通,令 我很無奈。我就算匯整一堆台灣現代詩網站的連結網址,提供給內地學者跟詩人 參考,他們仍無法點擊進去看到內容。到內地交流開會,最累人的是要帶著沉重 的書籍,以利對方接觸到台灣的資訊。 回到女詩人的創作面,我應該做個簡單的結論了。性別,是人無法選擇的天生 條件,但書寫的範疇、自我選擇的生活態度,是個人絕對可以獨裁的後天選擇。 男人在台灣可以當「同志」、女人能做「拉子」,這樣的自由環境,女詩人當然 只是性別上的女詩人,至於她要怎樣寫、怎樣說話表態,那是她所表現的獨特姿 態。歡迎多來台灣走走,或是邀請寶島的女詩人交流、編輯出版相關詩選(2009 年我就幫上海、廈門、福州等內地詩友組稿不同詩選並出版),這些都是了解我 們 / 她們 的最佳管道。
2010.2.2一稿 2.6 定 稿 安徽詩學邀稿專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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