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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4/25 17:16:24瀏覽1088|回應0|推薦6 | |
半頹廢男人接到了她的電話。 說很久沒見了,想一起吃個中飯,他聽了有點受寵若驚。 還是約了在城市東邊角落的日本料理店,老闆是退休的時裝模特兒,有一陣子常出現在時尚雜誌封面,聽說本來很紅,在事業生涯的最高峰遇上了這家日本料理店的老闆,當時他還是台北最負盛名的日本餐廳的主廚。 於是,模特兒和廚師談了戀愛,就一起開了這家小日本料理店。只有四十個座位,訂位通常需要等半個月,她把她對於時尚的品味帶進這家小餐廳,他把他二十年來練就的手藝在店裡盡情演出,慢慢的,小料理店經營出了口碑,客人裡少有腦滿腸肥的政商動物,三不五時可以看到時尚藝文圈的名人出入。 半頹廢男人會想和她約在這裡,完全是覺得這餐廳對她的味,他總覺得她的氣味屬於這家餐廳,一種任性的華麗。 對於分手已經三年的女人,尤其在台北這樣的城市,記憶的模糊是合理的,一千多個日子,他在安和路上醉過了N百次,也許和數不清的女人的身體分分合合,對於她,存在的可能就是那些被記憶之網過濾下來的殘存,如果不是極巨大的歡樂就是巨大的傷感,他常常想起她的肉體,女人的肉體通常都一樣,只要你是個貨真價實的雄性男人,總是會引起你的興奮的,但是對於她這樣一個會寫作的女人,他除了進入她的身體,總會幻想自己進入她的腦袋,但是他有進入她的腦袋嗎?沒有,他從來不認為這個世界有誰能完全進入誰的腦袋,他和她海誓山盟,信誓旦旦要作愛到天荒地老,纏綿到海枯石爛,把全身都榨光,把喉嚨都叫破,最後,只得到一整床的淩亂和空虛。 如果你有一個會寫作的情婦,在和她嘿咻的時候其實就是在幫她豐富寫作的題材,你不會知道那一場翻雲覆雨將會在她筆下被寫出來,她也許忠實報導,也許作適度修改,那其實也不重要,這些肉體經驗只是她用來交代人生的工具,他這樣想,感覺自己像是屁股後面有一部錄影機在偷拍彼此交歡的經過,因為他永遠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把這一段寫出來。 他靠在窗台點著煙,想著過去這一些,邊等著她到來,沒多久,一部白色320開到店門口,司機幫她開了車門,這個曾經是文藝美少女的作家現在是高科技新貴富豪之家的少奶奶走了進來,彼此笑了笑,沒說什麼,於是開始點菜。 她說中午不習慣吃太多,於是我幫她點了道”玫瑰沙拉”,是這家點的招牌,很受歡迎的,很多粉領族來,往往必點這道菜。 他和她,聊過去也聊聊現在,她說生活倒也平順,除了老公對於要不要移民上海還有點舉棋不定,她一切都OK,每天寫作逗逗小孩,辛苦的事有菲傭幫忙作,老公少出差,看來是很幸福的人生。 店裡的招牌沙拉送了上來,一個個漂亮的碧綠青菜包著店家的特調作料,放在一個大圓盤子裡,旁邊灑滿了玫瑰花瓣,看來像是可以擺在精品店裡的裝飾品。 「好美啊,真捨不得吃,看來像是可以擺在TIFFNY店裡的小盆栽」她忍不住讚嘆著。 「是這家店的招捭,不能擺,要趁鮮吃,擺久了就難免走味」他提醒她不要只在那邊看,趁鮮吃。 她輕輕的拿起一瓣,咬了起來,表情看來很愉悅,看來她對這家點的手藝很喜歡,我問她,為什麼突然今天想找他,她說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突然想看看他。 那個下午,他並沒有進入她的身體,其實也不是完全沒興趣,而是在吃完最後一口玫瑰沙拉的那個片刻,他發現自己和她一樣無法面對自己的脆弱,就像兩人都對於過去的人生那樣的不捨,但是如果順著自己的需求走下去,就會面臨像吃這盤玫瑰沙拉的兩難,渴望能多看著這盤美麗,卻又知道這盤美麗不能長久,只有當機立斷的吃了它,就像三年前兩人決定分手,他想也是因為這樣吧,半頹廢男人和她都很清楚知道那是兩人感情的最後保鮮期限,處理的方法也只有一個,把它吃光或者丟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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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