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趟遊輪到墨西哥西岸.

很喜歡墨西哥, 墨西哥人. 但遊輪恐怕不是我的菜, 加拿大已經夠無聊, 請給我個摩肩擦踵和人聲鼎沸.

實在厭倦西方世界的文明, 禮貌性的善意和百轉千迴的理性, 一句 Amigo, 就可以叫這個世界活了起來, 真有人味. 但還是浪費了假期在船上被伺候著. I’m not a Ma’am, he is not a Sir; and my little one is certainly not a little Madam at all. We're Amigos!

我們的船談不上奢華, 但過多的資本主義的色彩, 還是讓人不舒服. 這不安大概是來自船上的侍者多是菲律賓人 墨西哥人 黑人; 而船長及高階管理人員呢, 就是一字排開的白, 人就這麼硬生生地被分別出來, 叫人不安. 資本主義下, 其實黑奴未死.

和一位名叫 Louis 的侍者聊天, 他來自牙買加, 已經在船上工作了三十年, 他說他必須在船上連續工作十個月, 然後才有二個月的假期. 他告訴我們牙買加加勒比海的美, 訴說曾經歷的風暴和遊輪爆炸的故事, 他驕傲地數算三十年來造訪的國家, 和第一次的出航, 在他不再拘謹戒慎的語調裏, 我捕捉到那黑白分明的眼中, 亮眼的光芒; 此時, 我看見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牙買加青年, 如何努力地追尋著他的夢想. 啊 真想請他坐下, 好好聽他說些故事, 但鄰桌的大老爺已經臉色鐡青地等著他的 sixth course. @#%&^ 只希望船老大沒虧待了這些了不起的侍者.

那天在一本1954年的國家地理雜誌裏看見遊輪廣告, 很難消化西方世界已富了那麼久的事實, 他們對富足, 有種理所當然的自在. 1954 年, 我的父母及大多的台灣人還那麼苦哈哈的討生活, 他們卻早己在舺板上曬了100年的太陽.

我們停了三個城市, Los Cabos, Mazatlan 和 Puerto Vallarta. 這些友善的墨西哥人不同於大多在美國的老墨, 他們有著西班牙人的熱情和印地安人的樸拙, 及一份在自己家裏的自在.

雖然路上 海灘邊 總有小販來兜售小玩意兒, 有的是媽媽頂著大太陽, 帶著兩三歲的孩子沿街叫賣. 但討口飯吃, 我倒不覺得有任何被騷擾的不快. 唯一的不安, 或許是他們在苦哈哈的討生活, 而我卻借了他們的海灘, 偷了一天要帶回北方的太陽.

我們坐公車到處閒晃, 也坐當地的船去浮潛. 一點也感覺不到這些老實的墨西哥人, 有任何如同傳聞中般的威脅. 我遇見的墨西哥人, 充滿人情味, 相鄰店家, 計程車司機們, 不搶生意, 同情團結互助. 好一個Amigo, 一點都不虛情假意. 相對之下, 我在船上至少目睹了十次技術性插隊的卑劣行徑, 誰又文明些?

不禁合理懷疑, 有些出事的美加遊客, 是不是自己太狂妄, 惹毛了團結熱情的墨西哥人? 不由得想到油炸綠蕃茄, Sleepers...

一位計程車司機大哥告訴我們, 他們最低的工資大約是一天8 塊美金, 但物價並不同想像中的低, 難怪美墨邊境的偷渡問題嚴重, 我想若我是墨西哥人, 大概也會放手一摶, 賺美金回鄉養父老妻小.

又一塊沃土, 在混亂的人治下荒蕪.

回到家忙著理行李, 忍不住對女兒抱怨, 在船上有人侍候管吃管喝的真不錯, 現在什麼都得自己來了.女兒卻說我們健健康康有手有腳啊, 怎麼能不勞動呢? That’s my girl, 忍不住把她抱得好緊. (雖然她其實是家裏的”亂”源)

好懷念墨西哥的陽光, 想開始學西班牙文了, 退休後好去墨西哥養老.

Adios Amigo !

後記:

才寫完美麗的 Amigo, 今天就在 CNN Anderson Cooper 360 看到墨西哥嚴重的黑幫組織 毒品犯罪問題

唉 看著這一張張老實的面孔 覺得很悲傷

http://ac360.blogs.cnn.com/

March 26 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