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年輕一點的人知不知道田文仲，在十幾二十年前還算很紅的一個節目主持人，台視的，曾經主持過鄧麗君的獨唱會。

原來，他和施明德還有這麼一段淵源。人生，真是處處是故事。你一聽田文仲說話，就知道他是個所謂的外省人，而施明德則是所謂的本省人，這樣的二個人，在四十多年前，那個風聲鶴唳的時代湊在一起，可以產生這樣的情緣，你說那些打打殺殺，本省外省情結，是多麼的愚蠢和可悲啊！

記得當年重考大學，補習班的歷史老師談到瑞士永久中立國的事。他說瑞士人是歐洲的山地人，雖窮苦但體健善戰，在最初，為了謀生，許多壯丁出外給其它強國當傭兵。兩國打仗時，時有發生親兄弟在不同國家軍隊中服役，戰場上相遇奉令必須手足相殘的慘事。究竟細節如何，受氣包沒有研究，但想想即使殺的不是自己的兄弟，也是別人的兄弟啊！換個時空，那個敵人，可能是你的知己深交也不一定。

以下是田文仲先生的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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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者的選擇　（作者：田文仲）

筆者與施明德是同胞、同僚、同袍，而且是同榻而眠的老戰友，所以筆者應該有資格講幾句話。

民國四、五○年代，舉凡世界各國的軍隊，都不是自由民主的團體。中華民國的軍隊不會例外，設有嚴密的組訓系統，監控軍人的思想意識。筆者就是組訓系統的成員，負責「九條好漢在一班」的思想考核。入伍編隊，施明德與筆者同營、同連、同班、同寢室，而且同睡旁邊。印象中施明德斯文、白淨、體型瘦弱、沉默獨立、不苟言笑。

開訓不久，施明德的「異類」已見端倪，言談話語中常出現「突錘」的字眼，對政府的無能不滿，對國民黨的跋扈不屑。50年前，提到蔣中正都要「肅立」的時代，這種言論，不會被當權者所容忍。因此立刻受到「上級」的關注，召筆者是問。筆者的回答很簡單：「對他的思想言論雖不認同，但是尊重，我們不是講究言論自由嗎？他反對國民黨，就像我反對共產黨一樣，有什麼不對？」「上級」一聽勃然大怒。沒想到「上級」也是條漢子，選擇了一個最原始的處理方法，約施明德到營房後面叢林「決鬥」，施明德慨然應允，而且單刀赴會。當時的「上級」就是輔導長，外號「沙和尚」（本名已不記得），彪形大漢，孔武有力。施明德外號「甘地」，文質彬彬，瘦小體弱，絕非「沙和尚」對手。筆者雖非武林高手，但自幼頑皮好鬥，身經百戰，眼看施明德此去準是肉包子打狗，豈能袖手旁觀，隨後趕到，一到現場，先禮後兵，向輔導長行一軍禮，請他脫下軍帽，解下軍階，然後筆者說：「與施明德決鬥，要先通過我這關」。「沙和尚」火冒三丈，心想好一個吃裡扒外的傢伙。說時遲那時快，閃電出手，來了個「猛虎出柵」，閃過之後，回敬了一記「武松擒虎」（擒拿鎖喉術）。「沙和尚」發現來者不善，好漢不吃眼前虧，撂下了一句狠話「咱們走著瞧」，拂袖而去，結果，筆者被退訓，施明德沒事，順利結訓，當上了中華民國的陸軍少尉軍官。

筆者提起陳年往事是為了證明兩點：一、在威權的體制下，施明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介書生挑戰強權，證明他不是懦弱，而是勇者的化身； 二、「沙和尚」執掌意識型態的生殺大權，化敵為友，成就了施明德，「毀」了田文仲，可謂「大義滅親」，也證明了當時的黨工並不昏庸跋扈。

近見報載，施明德發起百萬人倒扁，遭同室操戈且手段卑劣，居心惡毒，令人髮指心痛。先不論施明德對台灣民主的貢獻，單就民主進步黨而言，施明德付出了一生的心血，追求理想，義無反顧。25年的牢獄，黑暗無助，命如螻蟻，是人皆難承受。反觀施明德，軍法大審桀驁不馴，絕食靜坐，強迫灌食，面對兩個死刑，仍然從容凜然，這種高風傲骨，連筆者這「黨外人士」都不忍心苛責一句，而民進黨人怎麼會對同根同源、手無寸鐵的民主鬥士、創黨大老狠下毒手？道義何在？向當權者低頭，是為了生存的權宜之計，否則一命嗚呼，豈不前功盡棄？再看施明德出獄後的表現，他向權威屈服了嗎？他向當權者靠攏了嗎？因為一個貪腐無能的領導人，把國家帶入高危險的暴風圈內，陷人民生活於水火之中，把民進黨的清譽拉到了谷底。在全民指責下，還不知羞恥，頑抗狡賴。體制內對元首有高門檻的保護，身為革命者的施明德應作為時，能不作為嗎？依據民進黨的經驗法則，群眾運動是唯一的選擇。

田文仲／加州 （作者為退休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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