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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3/19 03:14:04瀏覽486|回應0|推薦9 | |
透過窗戶,穿越馬路,然後迷失在斷堐叢林中,以時速二百公里的速度俯衝到了山下,跨越一樓高的鐵網了,那高速公路上的卡車,遊覽車,轎車,其實是寥寥無幾的,我仍能聽到他們疲憊的隆隆聲以時速一百二十公里甚至更高的速度在深夜兩點三刻喘息著。 這種時間點,隔壁人家的燈早休憩了。 桌上的檯燈醒著,這是它晚上的使命,也只有這種時間點他才知道自己是活的。花茶已經剩下三分之一了,底下的小燭火仍舊盡心盡力的燃燒自己只為讓我在深夜的此刻還有熱呼呼的花茶香味陪我,不睡。 波特萊爾的書陪了我一天。在火車站,火車上,來回路上看的就是那幾頁,頭幾乎是埋在裡頭了,假裝很認真,怕這一抬頭就必須讓座給所謂的老弱婦孺,我的眼睛很忙所以看不見那個五十多歲的痀僂男人渴望有個恩典讓他因為痛風而引起的疼痛可以得到一個位子。我身旁的陌生男子也低著頭看書,我偷瞄了他的書一眼是一本類似英文字彙的書,兩個陌生人,坐在同一張椅子上假裝很認真的看書。 『並非每個人都有浸浴在人群裡的天賦,享受人群是一種藝術。』波特萊爾說。 這種藝術我一輩子也別想學會。 進入人群我會開始偽裝,深色的大墨鏡,配上拋棄式的淺綠色口罩,漁夫帽蓋得更低,活像個羞於見人的某某在電視上開記者會喊「還我工作權」。 我把自己包在自己的身體裡,我不想享受人群,會讓我頭痛,尤其是遇上厭惡的人。好比昨兒個那個會令我反胃的牛肉販子(對我來說他像極了西遊記裡的豬八戒,身材像就算了,連那眼睛嘴巴逗在一起就是一個"色"字。)邀我夫妻及另一對豬肉販夫妻吃飯,我壓根就沒想去,要不是顧及先生的面子只好勉強同去應酬,一頓飯下來,配的髒話比我吃下肚的菜還多,真他媽的倒胃口。牛肉販子還不時抱著餐廳老闆的三歲女兒教她說些下流的骯髒話,孩子不懂,說啥學啥,他還挺得意的說自己真會教孩子……自大狂妄龌齰下流,我的頭又開始痛,因為一股鳥氣直衝腦門,但人家孩子父親又沒說話,我這外人管啥閒事?明明就非常非常非常討厭這種人還要強迫自己跟他同桌吃飯,這種笑臉我陪不上,我肯定自己當不了酒店公關。 回歸今天。火車停站,人群擠進車廂。手上的書抓得更緊些,頭幾乎埋進肚子裡了,左前方的位置空了兩個出來,一對時髦姐妹花搶在前頭一屁股坐上,原本還算安靜的車廂忽然熱鬧起來,耳朵不得清閒,竟然連味覺也被強姦了。很濃的脂粉味,沒錯,廉價香水混雜著一股粉味,那股粉味我曾在阿嬤的梳妝台前聞過,很刺鼻因為太香,很經典的粉味,因為是阿嬤才有的味道。我將口罩壓進鼻孔,我寧願不呼吸。我能感覺到坐我身旁的陌生男人也將眼神移開了他的英文字彙朝「粉味」看去,什麼年代了,還能在年輕小姐身上聞到這種味兒? 其中一個女人黑色長靴,黑色絲襪,黑色短褲,黑色包包…我不想再往上看,我猜仍是黑色上衣之類的,另一個女人,被一身黑的那個擋住我的視線,但仍可看到她一身刺眼的紅色,我不是非要瞧瞧她們的長相不可,所以又低頭看書。 『我美麗的狗,走過來聞一聞這種美好的香水,那是從城裡最好的香水商那裡買來的。』波特萊爾說。 『牠走近我帶著一份好奇心把它濕潤的鼻子放在打開的香水瓶上;然後,一面驚惶地後退,一面向我吼起來,像是一種責備的方式。 呵!可憐的狗,假如我給你一包糞便,你會帶著狂樂的聞嗅而且會把他吞食掉的。』
接著她們談起LV包包,黑衣小姐說她的朋友擁有一只八萬多塊的LV包,說自己只拿得起兩三萬的。LV瞬間好像成了廉價的路邊貨。 火車預告了我的目的地即將到達,我結束了與波特萊爾的對話,暫時將他放進我的包包裡,既已到站,我也無須再對人群視而不見。墨鏡的好處就是可以盯著人家看而不被發現,終於我肆無忌憚地看著那雙一紅一黑的女人。 又一個經典出現在我眼前,紅衣女子真是把紅發揮到極至,兩片厚唇紅得發亮,眼睫毛又黑又濃密,細細的眉畫得倒是挺美,她還擁有著讓我羨慕的一頭烏黑亮髮,這些東西分開來說都是美的,可是逗在她身上卻有點可怕。厚唇上沾著水煎包的油漬,高麗菜餡卡在牙縫讓她不舒服吧!她隔著水煎包的袋子用指甲剔著牙,紅色的脣膏順著油漬沾染了她的唇角、唇邊、唇下,高麗菜餡仍頑強地和她捉迷藏,她繞起舌尖頂頂上排牙齒,抹抹下排牙齦,可以想見這種畫面嗎? 我學起波特萊爾的自傲自大,評論那我自認為稱不上美的東西。但我知道紅衣女子也許是花了 深夜三點,燭火已滅,花茶只剩茶包的餘味,山下的高速公路依舊燈火通明照出兩條燈龍,卡車的隆隆聲也沒停過,跟我一樣是夜行性的吧!望向落地窗玻璃反射出一抹油漬的大紅厚唇還有烏黑亮麗的長髮,隨風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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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