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才是成長的開始。就好像離別是思念的開始一樣。距離畢業，雖然還有三周，我已經開始想念你們了。你們的一顰一笑，如在眼前。江淹寫〈別賦〉第一句就說：「黯然消魂者，唯別而已」。懷抱著這樣的心情，我來寫這封信。

我愛你們，如同我愛我的孩子一般。和你們相處，三年不算太短，就算永恆也不會太長。尤其這一年，我在你們某些人眼中看見了光彩，那是為師者的欣慰與希望。我來的時候，就像是在播種。如今，我已預見你們未來的成果。

經歷蛻變，你必將化身為美麗的彩蝶，奔往另一個旅程。我們短暫相聚，創造無數的回憶。將來想起來，我想是充滿感恩與珍惜的。臨別之際，我有千言萬語，濃縮起來，無非就是我愛妳們，而且相信你們一定不會讓我失望，不會讓你自己失望。

課堂上我已講的差不多了，這裡重複叮嚀一些。老師認為，人生要自己去定義，活得要真實，不要虛假。不要活在別人的價值觀裡演戲，要很清楚自己人生的目標，而且勇於前進。

人生成功的通途是有一些最大公約數的。譬如真誠、善良、堅毅或勇敢，一切正面的價值，你都去順應，不要違背。人生要正正當當，不要鬼鬼祟祟；要走向光明，替別人點燈，不要活得憋屈，老向別人借光。心地的純潔勝於一切，即便世間多麼險惡，你一定不可失去內心的良知。你們將來會遇見形形色色的人，不要讓他人來減損你的光芒。你夠優秀，一定會吸引同樣頻率的人與你相聚。無論是交朋友，或是將來找另一半，這原理都適用。所以不要被環境改變你們，要懂得創造環境。環境不好，剛好可以鍛鍊堅強的意志，環境改善了，要去拉拔別人。不要妒忌別人，說不好聽的話。言語不修飾就是不幸的禍根。要學會讚嘆他人，替別人的成就高興，這是心胸洪大的表徵，成功者的普遍特質。

老師並不是個成功的人，可是我自己感到滿意。每當重大決定的時刻，我都遵循內心的聲音，讓慈善的自我主掌我自己。我既不為了金錢而低頭，也沒有違背良知去附和什麼。我把日子過得小小的，夠吃夠用就好了。但是，我的內心充滿喜悅，我活在音樂與書籍的世界，我在精神的領域裡開天闢地，我寫詩，我作散文，我熱愛真理與智慧，我伸手汲取古聖的精華，教化我所深愛的你們。我並不認為人生該追求的是權勢或金錢，我認為內心的肯定，或說是上天的肯定才更是重要。生活的慾望減低，你才能堅持自己的道路。能夠忍受痛苦與寂寞，走得過低潮的幽谷，眼前會有一片光明的道路。

昨天放《交響情人夢》給你們看，這部片教會我怎麼當老師。不是我來要求你們，而是我要來配合你們，讓你們每個人都發揮自己極致的那一面，從內心肯定自己，愛上你的選擇而且終身無悔。這部片讓我聽懂貝多芬第七號交響曲，從低潮中奮起，找到自己的最愛，走向自己的大舞台。是的，你們要愛人，愛天地萬物，愛眾生。我們乘著愛而來，豈能忘掉這最大的饋贈？

我因為愛，不小心當了你們的老師。這三年來，多謝你們的回饋與分享，你們讓我的教學生涯沒有遺憾。社會是另一所大學，我們每個人都是學生，誰也不比誰強。謝謝你們，漫長的人生之路，我陪著你們走了一段。剩下的，你們會走好。失意的時候，想起我。我希望這封信，帶給你們邁向未來的勇氣。

愛你的老師

2020年5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