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館請了幾個餐飲科的高職生幫忙，都是附近鄰居的十來歲的孩子，算算在這兒幫忙有五個月了，說是餐飲科的學生，一則畢竟是孩子，二則可都是比草莓族還草莓的七年八九班生，全是喫過豬肉沒看過豬走路的世代。

五個月來，總算稍稍進入狀況一點，我是說好歹知道小油菜不是小芥菜，圓的是青葱扁的是蒜葉，牛肉顏色比豬肉深了！想想他們剛來的時候自己真是把自己怨死了，怎麼會用這般全無經驗的孩子，真是從怎麼使刀、如何用火、到洗刷清潔、食材的特性、冷凍保鮮、待客禮貌各種基本功開始教。

好不容易這些小孩子少稍有長進，店裡後砸碎碗盤、損壞設備、糟蹋材料、怠慢客人、丟三落四，說時笑死人那時氣死人的事就多得不能提了。一天有個客，叫了一份爆炒豬頭皮，我喊個工讀生到前面小菜櫃拿份煙燻豬頭皮來炒韭黃，那孩子些許是沒聽清楚，倒過頭去問客人，劈頭就說：「哥哥！你是豬頭皮還是爆炒豬頭皮？」客人半嚮沒應聲，那蠢孩子又問了一次，客人回說：「第一，我既不是豬頭皮也不是爆炒豬頭皮，我點的才是爆炒豬頭皮；第二，你得叫我先生或叔叔。」那傻小子嚇得一頭鑽進灶房跟我說了始末，我忍住笑，放下鍋鏟子，出去賠不是。那知道外面幾桌客人早笑翻了，我一迭聲地說：「對不住！服務人員沒訓練好！」

那客人沒生氣，笑答不要緊：「這小孩子胡說八道，我嚇嚇他！」他夫人在一旁說：「我老公老愛擺架子，端得呢！」我說：「是孩子不懂事，回頭我說說他！」客人說：「算了吧！是你孩子不是？」我說：「不，是附近街坊的孩子，來打工的！」他夫人在一旁馬上接著說：「那不錯了啦！老公啊！我們兒子還是伸手族呢？年輕人願意出來做事攢錢，就算不拿回去給老的，至少不用再伸手吧？！」接著又補了一句：「好可愛喲！」

是不錯了啦！不過想起才摔碎的兩口大砂鍋，我倒沒太多「好可愛喲！」的同感！誰叫我自己說的，祇要是好好做，不存心故意，老板不叫你賠！所以這些小傢伙每次摔碗都會用無辜的表情跟我說：「老闆！我有好好做，不是故意的喔！」下個月起，這臭規矩得改改！再這麼下去客人得自備碗盤筷子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