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文哲與戴季全的三種特殊關係
（2015年09月21日壹週刊【沈政男觀點】）
◎沈政男

台北市長柯文哲在議場上被議員指稱，與悠遊卡公司董事長戴季全有「特殊性關係」，而當場暴怒捶桌，那一幕不僅讓市民感到意外，恐怕連柯文哲自己也不曉得何以這麼生氣。

用「特殊性關係」來描述政治人物對幕僚的倚賴與密切互動，完全是欠缺想像力與洞察力的說法，沒有必要。柯文哲被戴季全惹出的「波卡」風波牽累這麼多，卻依然只是象徵式懲處，不願開鍘，可以從三種心理學的角度來理解。

第一種是依附關係。柯文哲很自豪就任市長時只帶著一名舊識進入市府，其他團隊成員都可從零開始建立合作關係，好像天下英雄豪傑都能為我所用，不必像別人搞小圈圈。然而柯文哲帶進市府的蔡壁如是誰？是助理、秘書，還是總管？都是，也都不是。蔡壁如不只是柯文哲的行政左右手，更是情緒支持者，她對柯文哲那三不五時冒犯別人的白目特質所提供的瞭解與包容，根本就像奶媽對待小王子，久而久之柯文哲已經離不開她。同理，戴季全在柯文哲競選期間幫他擘劃網路部門，搶下年輕族群這塊灘頭堡，咸認是勝選關鍵，使得柯文哲對戴季全日漸信賴與倚賴，成為牙牙學語、顛簸學步的政治新生兒的另一名奶媽。

政治奶媽論輩不論歲，政治知己亦然—柯文哲欣賞戴季全的才幹，多少在對方身上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而有了惺惺相惜的情感。馬英九為什麼倚賴金溥聰？不必用「特殊性關係」解釋，而是在對方身上看到了自己。在人的心理成長階段裡，青少年期特別需要發展同儕關係，這是一種「死黨需求」，讓自己知道世上有另一個我，同樣那麼特別又優秀，足以印證自己並不孤單。有政壇孤鳥，當然也有需要政治知己的人，或許柯文哲就屬於後者。

第三種關係是柯文哲幕僚點出的，也就是當戴季全被砲轟時，柯文哲想到了幾年前自己因為研究經費帳目與愛滋器捐等案「被各方追殺」，也是那麼孤立無援，得不到上級相挺，今天輪到他為人主管，豈能無情地斷尾求生？這是一種自我救贖的心態，柯文哲袒護戴季全等於回到過去，走到孤單無助的自己身旁，拍拍肩說：別擔心，我會罩你！

柯文哲在處理戴季全去留爭議時有沒有哽咽？政治人物的哽咽跟一般人一樣，基本上都帶有自憐的成分，看見了彼時孤單無助的自己。柯文哲懲罰與痛罵其他部屬毫不留情，這是他的行政風格，但處理戴季全時，除了公事公辦，也摻雜了大量的私人情感。柯文哲不受這類「特殊關係」羈絆時，是「ＳＯＰ狂」，行事明快，斬釘截鐵，然而一旦浮現了私人情感，卻又馬上變得那麼內心糾結，拖泥帶水，這是柯文哲的政治性格特徵。柯文哲愛讀中國帝王故事，應知私人情感若不能收放自如，對於競逐霸業相當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