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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姥姥的記憶
2010/12/31 16:08:09瀏覽702|回應0|推薦9

家境不好的姥姥,自小就給人當童養媳。曾聽她說到,當年挺著大肚子,在天寒地凍下著雪的冬天,去井邊挑水跌了一跤,還要遭她丈夫與婆婆毆打的事情。後來她那個會打人的丈夫去世,她帶著4個孩子再嫁給姥爺,又生下了我母親跟小姨。在那個戰火連天的年代裡,她帶著孩子,跟著姥爺走過大半個中國,最後輾轉來到台灣。

經歷這許多磨難的姥姥是強悍的!卻仍然沒辦法擺脫重男輕女的傳統觀念。她將所有的寄望都放在兒子的身上,可是大舅卻跟著戲班子跑了。還好還有二舅,中規中矩的二舅進入軍校就讀,軍旅生涯還算順遂,完全符合姥姥對兒子的期盼。後來二舅調到台北,也在台北買了房子,將舅媽跟表哥都接上了台北。

這時姥爺去世,姥姥經過了半生的漂泊,眼見可以跟著二舅上台北享享含飴弄孫之樂,但是千算萬算也沒想到姥姥跟舅媽的生活習慣差異太大。最後,在這場傳統的女人戰爭裡,姥姥敗下陣來。回到嘉義,一人獨居在姥爺留給她的舊眷村房子裡。

由於姥姥的重男輕女,因此父親對她一直很不諒解。不諒解她老是想著從女兒這裡挖些東西給兒子,偏偏母親又是那樣的孝順,任她予取予求;不諒解我幼年跟表哥一同住在姥姥家時,連洗澡都要表哥洗完我才能夠去洗……

不管父親怎麼說,畢竟我是姥姥帶大的,姥姥雖然疼表哥,對我也是十分寵溺,這是我可以感受到的。母親孝順,但是那時在市場擺攤走不開身。所以念高中時,每個月我都會找個星期假日搭車回嘉義去看姥姥,在那裡過一夜或兩夜。我為了省錢,都只搭沒有冷氣的藍色普快或是走省道的客運車,高雄到嘉義,要晃上三個多小時才到。再從車站走上差不多半個小時,到姥姥家的時候通常都已經是接近傍晚了。

姥姥捨不得裝電話,因此我的到來一直都是個『驚喜』。姥姥年紀大了,眼睛也不好,又只有一人,在吃食方面也就簡單。一台大同電鍋,鍋裡不但可以煮飯的時候上面再放上一盤菜,飯熟了,菜也熟爛了。正好適合老人家的牙口。我也不太挑食,所以姥姥吃什麼我就跟著吃。

但是第二天一早,姥姥都會帶我上菜市場去,幫我買半隻雞回來煮雞湯給我補一補。用電鍋蒸的粉蒸肉也極好吃。聽我稱讚她的手藝姥姥驕傲的說:她的拿手菜還多的很呢。早年為了養家幫人家煮過飯,拔絲蘋果、粉蒸排骨、醋溜黃魚全是她的拿手菜。蒸魚要好吃的話,上面要網上一層網油……聽姥姥說著做菜的小秘訣,也聽她說著當年的戰亂流離。

姥姥廚下功夫了得,但是獨自一人又怎麼有施展的機會。還是一個大同電鍋,簡單卻實用的照料著她每天的吃食。姥姥共生了42子,卻沒有一人能夠在她的身旁為她張羅三餐。只有一個大同電鍋,像個忠實的老僕,每天為她料理著一鍋的溫熱。

 

( 心情隨筆雜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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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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