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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爸爸真偉大
2015/10/04 22:06:59瀏覽1676|回應1|推薦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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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爸爸真偉大     張光斗  2015/10/04 01:23



有位朋友,是著名的填詞人,他得過「金曲獎」。最近聽到他發牢騷,認為那首得獎歌曲因當年送審不過,唱片公司在結尾加了一段熱血澎湃的合唱,讓他至今備感恥辱。他還強調,那與他的政治理念相左。

這,就是我們此刻所駐足的烽火路口。許多人忙著翻舊帳,扔舊鞋;昨非今是的狂風巨浪讓整島的人都暈頭轉向,到頭來,國不成國了,就連「中華民國」這四個字,都有人聞之欲嘔。

如果要翻找生命的烙印,我有。先父是軍人,民國38年,跟著部隊來到台灣。他是駕駛兵,連個士官長都沒混到。他帶著祖籍南京的母親,離開安徽老家,在台灣生下我。大姊是38年逃難時,於湖南衡陽不足月的情況下倉皇產下。

兒時的記憶都被牢牢拴在眷村的竹籬笆上。

父親在部隊裡的地位雖然輕若鴻毛,但是,我的玩伴們從未以此霸凌過我。每到端午中秋,父母的心情似乎特別好,難得可以休兵不吵,只因為父親帶回來一個以十行紙釘成的冊子,寬大的行列間明記著村尾的龔伯伯十元,校官的李伯伯三十元……他們合資了一份紅包,要給薪水低孩子多的張司機一家加菜添肉……而我,才初識字,不僅盯著每行字,腦海裡還浮起每位叔伯的親切面容,連帶著,我對十行紙產生了莫名的好感,日後寫信發稿編劇本,有好長的一段時間,都堅持使用十行紙。

南北薈萃而聚的叔叔伯伯們,皆操持著南腔北調。我一度很會模仿四川、河南、江蘇等各省口音,尤其是晚飯時刻,每個家門口,都有著不同腔調,呼兒喚女回家吃飯的女聲三重唱此起彼落,譜成了院落裡一生難忘的開飯奏鳴曲。

我生性敏感,加上生活在眷村裡,得以隨時推開任何一家的紗門,也永遠可以察覺出每家不同的氣壓與氛圍。日前上廣播人石元娜的節目,她要來賓自選喜愛的歌曲。當她在節目中要播放蘇芮唱的〈親愛的小孩〉時,忽而盤問我選擇此曲的理由。我說,想起從前,村子裡有一個媽媽瘋了,大人說,她是想家回不去,想成瘋子了。每天,先生上班後,就要輪到小我一點的兒子守著瘋媽媽。瘋媽媽偏偏喜歡到處遊走,幾個皮孩子就跟著瘋媽媽背後喊些不堪入耳的話,瘋媽媽一旦回頭怒目而視,皮孩子們就開始扔石頭……我永遠記得,那個可憐的小玩伴號啕大哭,不但求著皮孩子們不要再朝他媽媽扔石頭,還拉著媽媽的手,懇求媽媽跟他回家。

我憶起那個無助的小玩伴,他們沒多久就搬走了,此後沒有一點消息。聊著聊著,我發現有道數十年來掩飾得很好,幾乎已無痕跡的傷口又破了,又流血了……原來,我一直都在自責,為何當時我沒有勇氣去保護那個小玩伴?不是什麼架都打過?為何就不敢去挑戰那些比我高比我壯的孩子王?……在元娜面前,我像告解的罪人,竟然哽咽到說不出話來。

先父是個少話的人,但愛沽酒,經常要我去雜貨店打個兩塊錢的太白酒。有回,估計是年節,父親又喝醉了,母親要我端個臉盆到臥房,準備給父親嘔吐。當我才把臉盆放在地上,就發現日常不輕易顯露感情的父親在哭,嘴裡還不停喊著媽——媽呀……那一瞬間,我恨毒了酒,都是酒讓父親成了泥人似的,毫無一個做父親的樣子。父親原本是天,什麼都會修理,就算半夜都能出去變出我們隔天的便當菜來,到頭來卻讓酒給繳了械。直到我到台北念大學,有次與同學打完籃球去景美夜市吃飯,第一次喝了紅鹿五加皮,第一次喝醉,沿著景美溪回宿舍,我邊走邊哭,第一次發現,我懂了,我懂得父親了,我終於懂得他懷想家鄉,思念親人的苦楚了。

父親的晚年過得還算好,也活出了氣概,每每受了母親的氣,就不聲不響地由台中北上,到台北來投靠我。然後,每天坐222號公車到西門町聽紅包場。我偷偷塞錢給他,他嘴裡說還有,但也總是順勢將錢收進了口袋裡。直到母親察覺出來,父親在台北過得太逍遙,才每天連下十二道金牌,催他回台中。他拒絕參加以往老鄰居的任何葬禮,就算母親再逼,他依然文風不動。他頂多嘆口氣道:人都死了,去鞠個躬有什麼意思?重要的是活著的時候啊……直到他的小腦在一年裡急速萎縮,不能言語也不能吃喝,我雖然每個周末趕回台中陪他,但能為他做的事幾乎沒了。有一晚,我上樓,回頭看了躺在床上的他一眼,發現父親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盯著我看,我朝他揮揮手,他嘴角彎了一下,笑了,恍惚之間,我好像又回到了五歲時候的我,而他,還是那曾經開車在滇緬公路上搶運抗敵物資,還是那攜家帶眷,護國衛家,斷了自己返鄉路的,我平凡,卻偉大的父親。

我不只一次抱怨過,我沒有爺爺奶奶阿公阿婆,所以從小就挨了母親不少的打,否則的話,憑我這獨子的身分,肯定有許多保護傘可以免除家暴。我也常抱怨,沒有兄弟,所以我總在打架打輸時向父母抱怨,缺少幫手。不過,當我發現大姊乾爹的兒子老虎,念了幼校,穿上筆挺的軍裝,拎著007手提箱回家省親時,我不但對老虎興起了欽佩之心,還在下一回唱〈哥哥爸爸真偉大〉時,很得意的告訴我的玩伴,我的乾哥哥是保家衛國的軍人了,好威風,好神氣。對照之下,我倒是很慶幸眷村裡有這麼多的叔叔伯伯,在我半夜發病時,開車送我去醫院;在我上學路過時,會摸著我的腦袋鼓勵我好好念書;在我的大腿生了乾癬時,會挖出家裡的祕方藥膏幫我治好;在父親出事,家裡的燈管燒壞時,會趕來家裡幫忙換燈管……

曾幾何時,他們都病了,老了,不見了。我自己也逐步走上他們的後路,轉向人生最後一段跑道,奔馳衝線。

大概是去年年底,我在臉書上看到一位法鼓山的師姊,鋪了一段她父親與緬甸遠征軍有關的照片與故事,立即也觸動了自己早已有些不安分的心弦。與她喝咖啡時,我告訴她,想做一件事,很單純的,就將兒時的兒歌〈哥哥爸爸真偉大〉改編成一首交響樂,然後,找一個舞台,從一個小童的歌聲,轉到管弦樂大作,再回到現場千人的合唱,將「哥哥爸爸真偉大」的往日情懷重新喚醒回來。

沒錯,我的確有些不耐煩了!

我念的是台中縣(當時)潭子國小。全班四十九人,除了來自眷村的三個是外省人,其他的全是來自潭子街與新田村的同學。我們一起歪嘴斜眼的打躲避球;一起在被老師修理後,苦皺著小臉,替對方紅腫的屁股抹萬金油;中午吃飯時,敞開自己的便當,相互交流交換媽媽的味道……我們從未分過彼此,相親相愛了六年,直到淚眼模糊的唱上畢業歌……然後,至今,五十年了,還辦有同學會……政治的複雜與我無關,我只期盼我所生長的土地,是個懂得感恩,知道懷想的善良人群所組成。誰說美好的時光喚不回來?重點是你是否存有一顆知道感恩,勿忘善良的心啊!

今年是抗日勝利七十周年,可是非常詭譎的,許多朋友聽說我要辦「哥哥爸爸真偉大」的演唱會,都好心的規勸我,不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我倒認為,選擇遺忘,不是一個偉大民族面對歷史所應該持有的態度,我們之所以要記取歷史的教訓,為的就是不要讓下一代再嘗到國破家亡的痛苦滋味。台灣後來歷經了823金門炮戰,如果不是那些捍衛國家的國軍在前線拚死抵禦,怎能換來台灣數十年來的安定繁榮?如今,無論台灣民眾信守的是統一、台獨,或是維持現狀的政治理念,萬萬不能忽略一件事,我們依然需要國軍來戌守疆土,捍衛家園,維護「中華民國」的存在;如果將國軍的形象繼續踐踏下去,年輕人鄙視軍人,不願接受募兵,請問,我們國家的未來在哪裡?難道都願意下一代像巴勒斯坦一樣,讓人民天天生活在恐懼與死亡線上?

「哥哥爸爸真偉大」的團隊雖然匆促成軍,但是士氣卻很高揚。一個大型活動的場地非常重要,我們到處尋找適合的演出空間,挫折不斷;千折百迴之後,我們的執行顧問,滾石唱片的董事長段鍾沂先生說,有橫阻才好,證明成事在人;果不其然,最後,終於落腳在台北市的中山堂。

節目內容分為三大段。第一段是「為愛朗讀」,感恩國軍為了愛家,必須將家人置於腦後,永遠以國家為第一優先,因此,我們安排有詩歌朗誦與膾炙人口的歌曲交相為用,一同來感念捍衛國家的哥哥爸爸,以及同樣備極辛苦,艱苦持家的姊姊媽媽們。第二段是「不能遺忘的種子」,由活動總導演郎祖筠,以相聲的形式來追述曾在緬北、泰北精忠報國的孤軍故事。第三段「國家」,除了邀請合唱團以快閃的方式演唱七十年前膾炙人口的抗戰歌曲外,還要邀請年輕歌手,以搖滾風的曲式來表現〈哥哥爸爸真偉大〉這首童謠,並帶動台上台下,感恩我們還有自己的國家。

10月16日星期五,晚上七點,一個純由民間團體發起的感恩國軍演唱會,就會在台北市的中山堂,點燃一盞不刺眼也不張揚的燈火,旨在給您溫暖,讓您記住美好。
( 時事評論公共議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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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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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quare
2015/10/06 09:04
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