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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07/23 22:02:45瀏覽609｜回應2｜推薦3 | |
| 我生長清寒之家，父母以賣布營生。打從我有記憶，我阿爸、阿母就在左營哈囉市場擺攤賣布。除了在哈囉市場有固定攤位外，雙親還需辛苦的用特製的腳踏車載著這一兩百斤重的布，夫妻相伴同行到大街小巷兜售：「賣布喔！~~~賣布喔！~~~」
讀小學時，有好幾次我在同學家寫功課，聽見遠處傳來父母親的叫賣聲，我總是高興的跑到外面，大聲的跟雙親揮手：「阿爸、阿母，我在同學家寫字啦！」 我阿爸、阿母也總會停下腳程，無限欣慰的叮嚀著：「要乖、要認真唷！不要給人添麻煩，知道嗎？」「阿爸、阿母，我知道啦！」 隨著：「賣布！賣布喔！~~~ 」的叫賣聲的逐漸遠去，看著雙親吃力踩車的背影，那當下，我的心說有多疼就有多疼，甚而還氾著些許酸楚。父母的辛勞，我看在眼裡，疼在心裡。那時小小年紀的我，總是告訴自己：「我一定要認真讀書，讓阿爸、阿母高興！」 隨著年齡漸長，我也由懵懵懂懂的小學生被保送市立女中、再考進高雄女中，功課吃緊了，留在學校自修的時間加長了，於是跟父母親相處的時間相對減少了。 每天早上，通常是由父親負責叫我起床，然後他會很滿足的看著我吃完他精心調配的，且六年如一日的雞蛋飯。早上六點不到，便會催促我去公車亭等第一班早車。晚上我從學校自習回到家時，已是晚上十點半左右了，父親因習慣早睡早起，所以等門的工作通常是由母親來做。 我母親很可愛，她沒讀過書、不識字，所以特別喜歡看我讀書、寫字時的模樣，三不五時總會擺出疑惑的神情，問著：「奇怪了？怎麼都不見妳讀書、寫字呢？學校沒派功課嗎？….」 每當我跟她解釋：「有啦，學校有派功課啦，不過我都在學校做完後才回家的，而且要考試的書也已經在學校讀好了。」這時母親就會明白的說出她的期盼：「可是阿母喜歡看妳讀書的樣子ㄋㄟ！」 有種應觀眾要求的心態，儘管身體很累了，還是勉為其難的，由母親陪著，繼續我的挑燈夜讀，以滿足母親的小小心願。真的，只要能讓我阿母高興，要我做什麼都行。 只是有趣的是，讀著讀著，正當我又專心功課的當際，母親又會開口催我：「不要太晚睡，書包收一收，去睡覺吧！」 在雙親的滿滿期待下， 我真的順利考上大學，更不可思議的，資質愚鈍的我竟是小村子裡第一個考上大學的人，對雙親而言，這是何等光彩、榮耀的事啊！ 但是不懂事的我，為了嚮往有著美美校園的大學生涯，竟不顧一切，在填志願卡時，拂逆雙親的叮嚀，硬是把東海大學放在很前面。 我真的很想到外地讀書，大學放榜時，成績單先到了，如雙親所願，分數足夠分發到高師大。面對雙親高興欣慰的臉，我鼓足勇氣才敢嚅嚅囁囁的告訴他們：「阿爸、阿母，我應該會先分發去最棒的私立東海大學，而不是您們中意的高雄師範學院……」 真是傷透了他們的心啊！在那個年代，窮人家子弟通常都會就讀師範體系的大學，一來讀書免錢，再則畢業後當老師也算是捧著鐵飯碗。二老日日夜夜盼的，不就是希望我日後能謀個教職，當個作育英才的好老師，平安過一生，好安了他們的心。 我的自私，讓父母為籌學費而吃足苦頭。大一寒假返家，母親悄悄告訴我：「阿母偷偷買了一個十萬元的保險，所以妳儘管安心讀大學，若我不幸出意外，妳就用這筆保險金來完成妳的大學學業。」 在那個大家忌諱談死亡保險的六十年代，面對母親雲淡風輕的交代，讓我感動、羞愧交雜。那當下，只能任由淚水泗溢，以點頭來領受母親滿滿的愛。 大學畢業典禮前三天，接獲學校行政單位通知，我因獲得勞作制全校女生第一名獎項，而榮登該年度榮譽畢業生之列，所以需立即返校參加畢業典禮彩排。 天真的母親得知訊息當然很高興，不過她更期待的是：「得獎的人可以留在學校服務嗎？」「通常都會喔。」母親聽我這樣一說，整個人更樂了，直說：「這個獎真好！我真歡喜！」，而我阿爸更可愛，像極小孩一樣，高興的直說：「我要去看你領獎，那一定很光彩。」 其實最高興的人應該是我了，我美麗的大學生涯真的是用二老的辛勤換得的，如今這份意外得來的殊榮，總算稍可減輕我對二老的愧疚與不安。 只是造化弄人，就在我成為大學教職員工，正有能力回報二老的當際，有一天母親竟因毫無預警的腦血管疾病，在結束早市生意收攤回家後不久，竟出現嘔吐現象，父親不以為意，照料母親上床休息後，以為母親睡一覺就會好了，豈之母親就這樣一睡千年不醒。 母親走了，走得意外，走得讓人愕然，突然失去伴侶的父親無法走出喪偶傷痛，原本體健的他終日鬱鬱寡歡，時常掉淚，沒多久就中風，而後不久也隨著母親的腳步，羽化成仙去了。 「子欲養而親不在」是大家都能朗朗上口的一句話，不過卻是我至今的遺憾與心底痛。化作春泥更護花，雙親為我的無盡奉獻與呵護，讓我活出了自己，不過卻苦了他們。 【老闆娘的窩】網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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