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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1/04 02:07:10瀏覽2982|回應9|推薦6 | |
還沒有這樣檢討我的職場生涯,這件工作,其實在一週年的時候,就應該先開心的放一串鞭炮,慶祝我居然在這領域撐了一年,沒有被當成爛草莓,甚至得到一些人的認同,夠了,應該值回票價了。
一個月前,聽到業者對自己報導的誇獎,我寫下「記者在意的三件事」,其實,我應該寫一下自我期許來對照,在我的標準裡,我究竟是不是一個好記者? 93年7月1日,我來報社報到,那時候我的編制在金融證券組底下,報到後幾天,我的同學K小姐有了路線,他和Y小姐以及當時C小姐一起跑某個領域。當時我的路線叫做Emerging Market,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只好每天到該單位記者室報到,過了兩個禮拜,我不知道有什麼新聞可以寫,後來才知道,原來這條路線能跑的有限。 當時該單位主跑記者每週固定到記者室開例會,他願意和我雙掛名,也經常是我踩到他的線而我不自知。所以,我過了一個月,不知道自己來報社幹嘛。但我非常感謝他在那段時間對我的照顧,這對一個孤立無援的菜鳥記者而言,在茫茫大海中,即便是抓到一根稻草,我都覺得是救命仙丹。 93年8月,C小姐留職停薪,因此K小姐與Y小姐的領域,多了一些路線可以釋出,於是我加入這條路線。當時證券組從金融組分出來,Y小姐幫忙劃分這個稱做AM的領域成為「三等分」,他將AM裡面45家公司按照規模大小分配,從大到小,再依Y是1、K是2、我是3這樣列下來,我是號碼是3,我拿到的路線都是第3大,有很多是從Y和K小姐手上的路線分出來給我。 路線分好之後,Y小姐從我這裡拿走他認為他已經很上手的ABN,K小姐拿走JF,我的路線再被稀釋,但是當時我沒有任何意見,對我而言,AM領域是從零開始,看起來似乎比Emerging Market有趣多了。 93年7月12日,發生AM領域很重大的事件,Y小姐跟K小姐都有全程參與,我這個半路出家的和尚,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也幫不上忙,那時候,一版頭、二版頭、三版頭都有AM領域的這件大事。 也許是稿壓太大,我記得當時Y小姐委婉地跟我說,希望我趕快上手。我聽了也很緊張,因為我不知道如何下手,我什麼產品都不懂,我很慌張,加上Y小姐一句話,我覺得自己是個累贅。 後來,我問了Y小姐,什麼是RP?什麼是LIBOR?什麼是STRUCTRUE NOTES?這才發現其實沒有人真正全盤皆懂,我開始一個TERM一個TERM去弄懂,我把自己當成一張白紙,我把自己當成一個笨蛋,我想我需要一顆旺盛學習的心。 但是我的稿量不夠,我發現為何K小姐每天都有源源不絕的稿量,我卻搞不清楚狀況,挫折感極重。10月,長官再加了一條線給我,VC,又是全新領域,但是我卻一直在搞不清楚的狀態中慌張著,從EM到AM到VC都一樣。 約末10底11月初,那是我第一次到新生南路上的主管機關,為了追一條新聞,那是K小姐的大獨家,那一天我為了配一條稿子,追到某家AM的辦公室,那時已經晚上10點,我在門口按門鈴,打電話,還真的有人來應門,令人感動。後來趕緊到館前路麥當勞,用PHS上網把600字稿傳回報社,那是我第一次上二版的新聞。 隔沒多久,長官跟我說,我跟K小姐一起進報社,兩人雖是同學,但K小姐新聞表現耀眼,非常會跑;而我,好像上手很慢?他問我是怎麼回事?習不習慣?我搖搖頭,回答不出來,回家悶了很久。我想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但是我每天回家,等著我的都是無止盡的挫折感,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有種東西叫做通稿,原來有些新聞是通稿剪貼而成,原來有些版面上的東西,不是一字一句都是自己問來的。 可是當時我的路線,沒有人發過通稿給我,我8月接了部分AM,有很多聯絡方式是我自己上該公司網站,打總機去對方媒體聯絡窗口,請問我有問題可以找誰?我沒有所謂交接,我一直都在孤軍奮戰。直到93年12月9日,那是我第一次跑了一個獨家新聞,某家公司吵了很久的合併案,終於敲定。 那天我休假,還不知道新聞的重量,直到見報當天下午,收到長官說,那條新聞重量足堪當上頭版頭,只是被聯想併購IBM的新聞擠掉了,我才知道,原來我是有價值的。 那是我第一次有成就感,是我進報社幾個月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用處。之後,發現長官的眼光有些不同了,也沒人再提起為何我上手這麼慢的事情。我發現我好像開始懂這領域是做什麼的?只是,仍是似懂非懂居多。 後來我開始深入我這些小公司,一個人情一個人情建立,我採訪態度一向以誠待人,不會就是不會,不懂就是不懂,因為我不懂,我更應該虛心受教,尤其當時別報在這領域有非常多10年以上資歷的資深記者,我們家的都是幾個小女生在跑,長官會擔心、緊張也是很能理解的。 後來,大約12月的時候,因為K小姐表現特別好,因此調線去跑loading比較重的路線。從別組來了新的H先生,接收了K小姐的路線。 H先生與Y、K小姐很大不同是,他很願意和我SHARE資源,也因為一些因素,我經常幫他代班,也跟他路線上業者建立一定交情。也開始收到以前K小姐會收到的通稿,也漸漸從通稿中,對這個產業有了另一種見解。 H先生是很特別的人,他痛恨通稿,他不在乎見報字數,他認為通稿照貼是非常詭異的事情;受H先生影響,我開始擺脫過去小公司無通稿的悲情角色。 我跟他說,我以前多羨慕Y和K小姐有好多資源,就算當天新聞很乾,也有業者SUPPORT,現在H先生來了,更讓我體認到記者的價值,絕對不在剪貼通稿,絕不在當業者的傳聲筒。 我們建立出一套很有意思的發稿模式,也開始發展一些以前這個領域沒有人寫過的題材。H先生的文筆很好,只是他對稿子品質要求很高,因此需要很多時間醞釀。因此,我求稿量,他願意SHARE所有資源;他沒時間發人情通稿,我來幫忙;他沒時間或討厭該公司,我去採訪。 這算是革命情感嗎?或許吧。今年6、7月時,Y小姐釋出要離開的訊息,路線開始有轉移,很明顯的H先生專攻Local Equity Market,我負責Local Fixed-income Products。反正各司其職,對別人的領域也沒興趣,就更深入去研究我的 fixed-income product。 這過程說來容易,但是過得很辛苦,很多時候的新聞,都是辛苦要資料要來的,但是沒有跑這條路線的人,會覺得這條路線是個「肥缺」,既有業者供稿,又有版面見報,但是如果你要拋棄通稿路線,自行開發新局時,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不知何故,我開始寫產業脈動,掌握到一些人事異動新聞,也經常運用之前布下的人際網絡要到一些公文與密件,在真正寫出一些政府政策大方向後,開始獲得業者的肯定,他們開始認真相信掛上我名字的報導,是可以信賴的「新聞」。 加上社內有位我很敬佩的記者告訴我:「這條路線你跑得很好,我以前跑過我知道,很多事情不好問,而且你要到很多資料,我都拿你寫的報導再去問官員呢!」 或許沒有人會相信吧,那時候我真的感動的想哭,從被認為「不上手」到被一個自己敬佩的記者肯定,沒有經歷過,似乎很難體會。 我好像曾經跟一些比較親近的朋友提過我這一年多來的心情轉折,畢竟,能慢慢建立起自己的CREDIT,對我而言是得來不易,是非常珍惜的。 可是,隨著我在報社結交的眾好友們離職後,我好像又開始陷入孤立無援的狀況,雖然現在自己有門路可以跑新聞,可是我不喜歡那種無法相互信任的感覺,我覺得好累,我很擔心,以前那種挫折感又要來襲擊我了嗎? 下午讀了最新一期《今週刊》中王文華的專訪。他說,他自覺在工作上創意、精力、熱情都開始有減少現象,當時客戶或老闆都還沒有發現,但是自己卻清楚感覺到。 我雖不至於減少了創意與熱情,卻覺得傷痕累累。老是一味的付出付出,把所有都奉獻出來,加班也在所不惜時,卻沒有讓自己更有成就感,隨之而來的挫折,是可以輕而易舉擊垮我的信心與戰鬥力。 今天晚上,在討論新路線時,我真的感到前所未有的不適感。先別說我經歷多少舊人走、新人來青黃不接的痛(不論是工作上或是情感上的),失去一位工作上可敬可佩的伙伴,取而代之的,卻是要花更多氣力去化解的歧異與紛見。 真的好累,我終於看穿我的不足之處,就是不願自己涉入「蝸牛角上爭何事」的困境,但很顯然那正在發生中。我可以很無愧於心的說,我的路線絕對不是最好的,但我的努力絕對不會因為路線如何而減少,這是我對我工作負責任的態度。 可是,我真的累了,我不喜歡處處設防,我多麼懷念以前合作無間的日子。ex告訴我,「如果不能提出有建設性的話語,就不要跟人抱怨」。因為他這句話,我時常檢討自己,若無建樹,不輕易抱怨。 或許我做得還不夠好,也可能是我氣量、格局都小,所以我還是會有情緒,還是會抱怨,還是有很多看不入眼的地方。有人說我白目,有人說怎樣如何云云都無所謂,我在乎的是,我自己怎麼看待接下來的日子,我自己怎麼期待我接下來的日子? 回頭看這一年多,辛苦大於回收,但也熬過來了。「我一直都還不夠好!」這不是假謙虛,是因為我真的還有太多事情、好多人情世故都不熟練,都沒經歷過。我清楚明白我是無知的,我願意學習,但是,我好希望可以在一個純淨無暇,沒有庶務的單純空間裡。 這也成為苛求了嗎? 別再試圖透過任何管道來探我的口風,我不想再提了。請讓我當一隻不負責任的鴕鳥,讓我暫時把頭埋在沙子裡,我的能力有限。過去是工作強迫症在支撐的我,現在真的很想暫時抽離一下,讓我想一想,下一步要怎麼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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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工作職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