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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6/16 11:04:33瀏覽1219|回應9|推薦56 | |
雁陣兒飛來飛去白雲裡,經過那萬里可曾看仔細?雁兒呀我想問你,我的母親可有消息? 秋風哪吹得楓葉亂飄盪,噓寒呀問暖缺少那親娘 。母親呀我要問你:天涯茫茫你在何方 ? 明知道那黃泉難歸,我們仍在痴心等待,我的母親呀等著你,等著你等你入夢來 。 兒時的情景似夢般依稀,母愛的溫暖永遠難忘記,母親呀我真想你,恨不能夠時光倒移。 這一首「母親你在何方?」是五O年代的歌曲,非常悽美。記憶中好像是一部電視連續劇的主題曲。 ------------------------------------------ 今天是端午節,每逢佳節倍思親! 屈指一數,母親離開我們整整18個年頭。兒時的情景,記憶猶新。 台灣光復初期的生活我沒遇上,但是經歷四、五O年代前後的貧困,到是有一些經驗及記憶。 民國卅九年,父親花錢派人將母親及兩位兄長自對岸福建接來台灣。逃難來台後不久,我及妹妹相繼出生,六口之家的我們,憑著母親匆忙間攜帶的一點細軟,靠著父親微薄的薪水,生活困苦是不難想像。(如果有塊田地,至少可以種菜來吃。) 那個年代生活極為艱辛,「三月不知肉味」是平常事,醬瓜、豆腐乳(那時豆腐乳是論個賣,現在是論罐賣)是主菜,當然豬油、塩巴拌稀飯,豬油、醬油拌乾飯也不稀奇。 本土水果雖便宜,但對窮人而言也算是「奢侈品」。印象中,母親還是會買龍眼,剝皮後放入稀飯中,當菜也當水果。生病的時候,才有機會吃到很想吃的柳丁。另外在仲夏時,才會買廉價的西瓜。 至於學生褲,不是摺摺褲管穿個半年,就是八分褲再穿半年。穿新衣、穿新褲差不多只有過年時才有的「享受」。 家裡很長的一段時間都在用「煤球」做為燃料,煤球是一個直徑約20公分、高約25公分的圓柱體,約有十個孔上下相通,當一個煤球燃燒殆盡時,會將一個新的煤球疊上去,引火繼續燒。煤球燃燒的氣味非常難聞,家中貧窮,孩子多病,感謝父母沒有帶著我們燒炭自殺,堅強地活了下來。 那個年代就業機會本就不多,開源也不容易,只有節流一途。 母親為了減少家庭開支,總是從台北市遙遠的東區,跑到西區的中央市場、環南市場買菜-早年都是傳統市場,那裡算是果菜的批發市場(像是現在的大賣場),東西可以便宜個二、三成,但市場髒亂濕滑。 買菜對一般人而言也許沒有什麼問題,但母親身高不及五呎,算是五短身材,可以想見的是,一個矮小的婦人,拉著滿載的菜籃車,在馬路上徐徐前進,在路旁等著公車,當公車來臨時,她要把笨重滿載的菜籃車,提上車去,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早期,公車的服務品質並不好,加以菜籃車裡的菜有時也不會被包裝的很好,滴水是常有的事,所以公車司機並不喜歡拖著菜籃的乘客,除非有人下車,過站不停也非奇事。在炎炎的夏天近午時分,見著呼嘯而過的公車,那種滋味很不好受。記憶中當時的公車是木製的座椅,沒有冷氣。 印象中,一直到了初中,我才會在假日與母親一同上菜市場,除了分擔勞力外,也學會買菜技巧:母親買菜總會先詢價,然後選比較便宜的菜類;買完菜給了錢,就開始索葱薑。有時在住家附近買菜,會故意選擇在接近中午時分,菜色雖差,但比較便宜,因為菜販等著收擔,有時候所剩不多,就會「俗俗賣」。 母親勤儉的生活習慣,深深影響了我的一生。 大學畢業前夕,父親走了。隔年,我因工作關係離家到了中部,在假日時才會回台北。母親就在此時以59歲的高齡首度投入了職場,那是一份卑微的加工廠的工作。 我不知道她為何要進入職場?因為我的離家?因為寂寞無聊?還是因為經濟因素? 那時我正開始戀愛,對母親是缺少了一點關懷,總覺得大家和大哥住在一起,母親有大哥大嫂照顧,兩個侄子陪伴,我不必操心。 沒多久,我與女友的約會開始帶著母親散步用餐,母親會談一些工廠的事,她還很自豪地說那些女工們真笨。我想她豐富的人生經驗,讓她增長不少智慧。 在中部工作了兩年多,我回到了台北,母親也辭職了。半年後,我升格做了父親,母親也幫助我們照顧她的孫子。後因家裡擠了八個人,我與妻及孩子搬了出去,但經常回來看母親,週末母親也會來和我們住。有時公司辦活動,我就帶母親一起參加。 民國八十一年,母親十多年來的胃病「發作」,手術後發現是大腸癌末期-醫師們誤診了十幾年? 術後開始做化療,我們經常去看她。後來,我在住家附近買了房子,想接她和二哥來住,就近一起照顧。術後七十多天的早晨,妻去陪母親至公園散步,回到家對妻說:「我沒事,你去上班。」隔天,我去陪她,沒人應門,後來與二哥進了屋子,母親已昏迷。緊急送醫急救,三天後(農曆八月十六)心肺衰竭與世長辭。新買的房子在裝潢中,還沒有讓母親進住,她就走了。 母親,一個平凡的小人物,但在她的身上,我看不到任何缺點。至於健康狀況,除了「胃痛」,沒聽說過、看過她有什麼病,也不記得她有感冒過。晚年,她天天打外丹功,身體短小卻很硬朗,沒想到最後是「一病不起」。真是讓人不勝噓唏。 那個年代沒什麼娛樂,大概只有電影院、歌廳,這些算是昂貴的。母親唯一的嗜好是和同鄉鄰居打打衛生麻將-那真的是衛生麻將!輸贏二十元左右,錢,買麵來吃掉:陽春麵(當時一碗2元)、餛飩麵。麻將開打時間,平日在下午,假日在晚上,但不超過十點。 她居家生活節儉,晚年,出外旅遊住宿旅館,依然保持著惜水惜電,隨手關燈的好習慣。她刻苦生活,卻樂善好施樂於助人,親友中得到她幫助的不在少數。她不僅是父親的賢妻、我們的良母,更是朋友的益友! 有人說夫妻是緣,母(父)子(女)是債。母親一生度過外患、內亂、逃難,真的是含辛茹苦把我們帶大。母親,您在何方?我的債還沒還清,來世我們再結母子緣,容我清償這未還完的債務吧! 民國99年6月16日端午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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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家庭親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