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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03/21 22:27:28瀏覽281｜回應0｜推薦6 | |
一部墨綠色的房車緩慢滑行後停了下來，女子下車，向車內揮了揮手，隨手把車門帶上，碰，周遭的空氣忽然湍急流動起來。清明的雨實在惱人，於是她決定提前掃墓。 那是個好天氣，拾級而上，暖暖的春陽灑在她身上，一條窈窕的身影亦步亦趨。階梯不是很陡，但才沒幾步路，她就喘了起來。儘管額頭上冒出汗珠，臉上泛起熱暈，她還是保持著輕盈。 她四十開外，體態維持得勻稱，從背後看去，彷彿仍是小姐模樣。尤其今天穿了前幾天才在百貨公司買的純白小洋裝，春裝剛上市，她就搶先亮相，配上那雙高跟鞋，讓人很難揣測她的年紀。 供桌前，她擺了牲禮和一瓶米酒，混雜在眾多的祭品之中，除了自己，沒人知道那一些該屬於誰，譬如私密的愛情。她為他奉上了酒，希望他看清楚，別吃錯了貢品。 焚香過後，她轉入地下室。骨灰罈格位一層疊著一層，成排成列的像個大型蜂巢，她在行列間穿梭，悠忽間像走在迷霧森林。 她來到他的塔位，抬頭正好與他四目相交，照片裏的他一派年輕有為的模樣，微微露著笑意。她急切地閃躲他的眼神，忽然懷疑自己方才也在微笑。 收拾起思緒，她雙手合十，對他深深的三鞠躬，恭謹虔誠，行禮如儀。走出納骨塔，雨絲仍縷縷飄落。天氣和人一樣都難以預料。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知是心情輕鬆，還是為了躲雨，下階梯時她跳躍著，像隻輕盈的燕子。 等候的車子仍未熄火，一名中年男子從車裏走出來，曲著腰為她開車門，以手護住她的頭，讓她進入車內，像個可靠的隨扈。 「他是？」男人問。 他曾是一時俊彥，闊綽與海派讓他人脈豐沛，因此流連社交場域。愛上他讓她身心俱疲，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一處溫泉旅館。「前夫，一年前意外死亡。」她雲淡風輕地回答，卻把情夫說成了前夫。見不得光的愛情，讓她苦守寂寞。過去的日子裏，她試過各種方法逃離他們坑坑疤疤的生活，可從來沒想過，結局會是如此。 「我們結婚，好嗎？」他懇切地說。他們交往一年，他屢屢求婚，她卻遲未回應。她想起了那一格格蜂巢似的囚籠，側過臉閃躲他的熱情，搖開車窗，看了看窗外，「雨停了！」她回以輕淡的笑容說著。 墨綠色的房車呼地離去，潮濕的道路只留下兩行淺淺的胎痕，揚不起煙塵，倒是路邊的杜鵑花隨風搖曳起舞。 「結婚，好嗎？」她不知道，但這個問題輕飄至車窗外，很快就被風吹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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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