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戰爭前線「零線」Zero Line的艱苦 烏克蘭士兵在頓涅茨克州的步兵陣地。（弗朗西斯·法雷爾/基輔獨立報）

近日在英國衛報揭露烏克蘭戰爭前線的艱苦情況及軍隊的士氣問題，讓社會大眾多少瞭解一些戰爭前線的發展實況。

川普似乎在俄烏戰爭中明確表態：他暗示可能準備提供戰斧導彈，並大肆宣揚白宮與澤倫斯基的會晤，所以一些觀察人士認為川普將會果斷地支持烏克蘭。但是隨後，他與普丁通了電話，並同意在未來兩週內進行面對面會談。當在白宮與澤倫斯基的會談結束後，川普卻淡化了提供飛彈的可能性。後來的外界報道稱，此次會談是一場“對罵”，川普附和了俄羅斯的言論，並補強調「如果（普丁）想要，他就會毀了你們(烏克蘭)。」

外交角力對戰爭結果至關重要，但如今常被忽視的戰場情勢也同樣重要。該報執筆的作者採訪了《基輔獨立報》記者弗朗西斯·法雷爾(Francis Farrell)，他曾在《戰爭筆記》(War Notes)新聞中，探討了“零線”（Zero Line前線雙方交戰處）士兵的殘酷處境，以及這如何導致了川普對戰爭的搖擺不定的看法。

戰場仍然是最重要的因素

文章基於對駐紮在「零線」（即俄烏戰爭最前線）的步兵的採訪。 「這一直是最艱苦的工作，在最惡劣的條件下。但到了2025年，我們看到步兵的苦難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一年前在那裡駐紮一兩週可能是常態，但現在幸運的話，也要一兩個月。」

澤倫斯基、川普和普丁之間的外交角力顯然是接下來事態發展的核心，但法雷爾表示：「戰場前線仍然是最重要的因素。烏克蘭在談判中可能擁有最強的牌是堅如磐石的防禦。而俄羅斯可能擁有最強的牌是烏克蘭處於崩潰狀態的前線。」

「零線」上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作者訪問了一位名叫魯斯蘭的烏克蘭士兵，在狹小的掩體裡待了近五個月，幾乎每天都要面對砲火。 他抱怨說:「沒有步兵，我們哪裡也去不了，」「有時候，你會發瘋地想，我們為什麼坐在這裡？但我們知道，我們至關重要。我想成為英雄，我相信我做到了。」

烏克蘭士兵東部前線城鎮庫皮揚斯克向俄羅斯軍隊發射榴彈砲。照片：阿納托利·斯捷潘諾夫/路透社

由於烏克蘭人力的減少，駐紮時間也變得更長。同時，曾經是俄羅斯進攻特徵的「人海戰術」如今已轉變為「一到三個人組成的持續不斷的隊伍，試圖滲透烏克蘭防線，製造混亂並挖掘防禦工事」。除了這種威脅之外，前線的烏克蘭人還必須應對俄羅斯無人機日益致命的襲擊。

現在，高精度打擊甚至可以獵殺單一目標，這些無人機的數量呈指數級增長，尤其是在過去的一年裡。同樣，以前進出前線城鎮的車輛中，可能只有百分之一會被擊中，而現在，每兩輛中就有一輛會被擊中。距離「零線」2-5公里的無人機小組，以及15-20公里外的砲兵小組，過去都非常安全，但現在都在某種程度上面臨著同樣的威脅。

前線的戰略情勢是怎樣的？

烏克蘭前國防部也在訪問中表示，幾個月前一些軍事分析家“公開說烏克蘭正在輸掉這場戰爭”，但現在的共識是「羅斯的夏季攻勢沒有取得任何實質性的收穫，也沒有從戰略上改變局勢。」俄羅斯的進展並不具有戰略意義，他們遠未取得某種作戰突破，目前仍是一場消耗戰。

最激烈的戰鬥仍在烏克蘭遠東地區的頓內茨克州進行；俄羅斯在該地區的推進速度驚人。據烏克蘭估計，每天傷亡超過1000人。但隨著部分戰線趨於穩定，其他戰線則遭遇俄羅斯的入侵和烏克蘭的反擊，人們也感覺到「勝利」或「失敗」幾乎變得無關緊要，因為整體局勢已經如此穩固。

俄羅斯空襲造成了什麼影響？

正如烏克蘭步兵面臨的威脅變化所表明的那樣，如果前線基本上保持凍結狀態，空中動態將更具有動態性。英國皇家三軍聯合研究院的賈斯汀·布朗克(Justin Bronk)教授認為：「這是我們在過去18個月中看到衝突中變化最顯著的領域之一，其中“第一人稱視角”（FPV）無人機的使用率大幅提升，俄羅斯使用滑翔炸彈的次數也急劇增加，滑翔炸彈是一種配備彈出式機翼和衛星導引的傳統武器，可以在前線後方發射並擊中更遠距離的目標，而不會對掛載它的飛機造成太大風險。

僅是在本月5日至12日期間，俄羅斯就向烏克蘭發射了3,000多架無人機、92枚飛彈和近1,400枚滑翔炸彈，目標是烏克蘭城市和包括能源工廠在內的關鍵基礎設施。上週的一系列襲擊導致烏克蘭八個地區停電。

這看起來像是冬季來臨前針對能源和供暖基礎設施的大規模行動，烏克蘭人對此習以為常，這並不令人震驚，人們已經習慣了每天用電六小時或更少。但俄羅斯對武器庫的改進，使無人機和飛彈更善於規避防空系統，可能會讓莫斯科佔上風。問題並不在於東部地區的發電，那裡的軍事力量主要依靠汽油和柴油發電機。這關乎一場全面戰爭，對經濟，對社會。我們目前看到的只是個開始。

烏克蘭向俄羅斯境內發動攻擊的情況如何？

與此同時，烏克蘭一直在對俄羅斯煉油廠進行遠程打擊，例如一個月內對薩拉托夫煉油廠(Saratov Refinery)發動了三次襲擊。路透社在報導中估計，自8月初以來，俄羅斯主要能源設施至少遭受了58次襲擊，最遠襲擊深度達1200英里（約1920公里）， 6月和7月僅發生過三次此類攻擊。

軍事分析人士傾向於將這些襲擊視為困擾普丁的麻煩，而不是對俄羅斯軍事力量的致命打擊。但這對普通俄羅斯民眾來說，這卻是一個痛苦的根源，8 月底煉油能力下降了 21%。很難估算對俄羅斯經濟的實際影響，它仍然是一個龐大的損失。這無疑對普丁與其人民之間的信認造成了打擊，如果民眾忠於他，普丁就是力量和穩定的提供者。

關鍵問題在於，烏克蘭能否將這些攻擊的節奏維持在足以讓煉油廠徹底停產的水平?目前來看，任何聲稱這可能會改變局勢的說法都顯得異想天開。我們可以將其與俄羅斯首次襲擊烏克蘭能源基礎設施時的情況進行比較，親俄觀察家可能會認為烏克蘭會投降，但烏克蘭撐下來了，基礎設施得到了修復，俄羅斯沒有足夠導彈來繼續進行高強度的打擊，一切就此結束。以此推論，烏克蘭對俄羅斯的「重創」，似乎也被俄羅斯撐下來了。

川普與普丁的會晤有多重要？

川普一貫反覆調整對澤倫斯基和普丁的態度，他曾多次暗示自己對兩人都失去了耐心，準備做出決定性的立場轉變，但最終卻又退縮，這種慣性在上週再次出現。在暗示可能向烏克蘭提供戰斧飛彈後，他週五淡化了這一可能性。隨後在《金融時報》的報道透露，川普在會議中把烏克蘭前線地圖扔到一邊，並告訴澤倫斯基，普丁曾告訴他，這場衝突是「一場特殊行動，甚至不算戰爭」。這對烏克蘭與普丁下次會晤前的氣氛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這顯然又是一場政治鬧劇，今年8月川普似乎差點就要對普丁施加嚴厲的懲罰，後來普丁提議在阿拉斯加舉行會晤，俄羅斯才得以脫身。現在看來，如果莫斯科打出好牌，這種情況可能再次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