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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茶的曲子
2012/02/13 18:48:40瀏覽168|回應0|推薦2



這些自然的音響是穿花的蛺蝶,翩飛于曲子中(圖片來源:資料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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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代更疊之時,總會出一些貞女烈夫,比如明清之際的柳如是與張岱。柳如是是秦淮名妓,“秦淮八艷”之一,明亡後她留有遺書:“……把我懸棺而葬吧,我一生清白,不沾大清一寸土……”話不多,聽來卻有金石氣。張岱要比她婉約些。國破家亡後,他披發入山,寫出了《陶庵夢憶》和《西湖夢尋》——心已油盡燈枯,再也看不到當下的繁華靡麗,只有往夢中去尋覓。據說道人葛洪死時,兀然若睡,舉屍入棺,輕如蟬蛻,世以為屍解仙去。大概在明亡之時,張岱也已隨大明的河山屍解仙去,遊蕩在塵世的只不過是一個流離失所的魂,《陶庵夢憶》和《西湖夢尋》,看起來是對從前的緬懷,其實是對當下的不屑。

清人李漁的《閒情偶寄》,乍讀頗有張岱的遺風。張岱寫舟中看月,酣睡于十里荷花之中,他收葉上荷珠煮酒,吃色如蜜珀,香若蓮房的西栗,聽指法圓靜,微帶油腔的紹興琴曲……讀來頗為香艷。李漁寫看花聽鳥,女子的眉眼、肌膚、首飾,居室裏的屏軸,精緻的糕餅……讀來也頗聲色。只是這“聲色”是當下的,鮮嫩欲滴,“香艷”卻是風乾的花,是遁入空門的人回憶從前,件件都已是隔世的事。不過若拋開家國身世來看,兩人的情趣倒真是暗合:都抒寫詩酒人生,又都超然物外,寄情于清風明月。《西廂記》如蜜糖,《三國演義》如烈酒,《陶庵夢憶》、《西湖夢尋》和《閒情偶寄》則是案頭的茶了。

去茶室喝茶,不少茶室用於佐茶的是班德瑞的曲子,我于月夜讀張岱與李漁,音響裏也常放著班德瑞。班德瑞是一個樂團的名字,它發跡于瑞士,靈魂人物叫奧利弗·史瓦茲。奧利弗·史瓦茲說:“我的音樂兼具視覺、觸覺與聽覺,從大自然得到的創作靈感將一直延續到世界各地聽眾的心中。它不只是新世紀音樂,更是取自大自然的心靈營養劑……”為了採集這“營養劑”,班德瑞樂團的成員常要走進阿爾卑斯山、羅春湖畔、玫瑰峰山麓……採集流水聲、風聲、鳥啼、昆蟲的呢噥……這些自然的音響是穿花的蛺蝶,翩飛于曲子中,它們與曲子,是鐘子期跟俞伯牙,少了鐘子期,俞伯牙也只剩半條命。

班德瑞的第五張專輯叫《迷霧森林》,裏面的《初雪》是我常聽的。班德瑞的音樂大都清雅,像《紅樓夢》裏妙玉用梅花上的雪泡出的一碗茶,那種遠離塵世的歡樂,聽多了會覺得沒心沒肺,甚至輕薄。《初雪》卻不這樣,它旋律簡單,鋼琴聲清雅中多了些小心翼翼,就像在掌心輕輕呵護一朵花,生怕一不小心它就隨風飄散了,如此一來,旋律就顯得凝重,聽來有了絲絲憂傷——這一碗茶,微苦。

我喜歡這樣微苦的茶,聽這首曲子時,我常會想起《苦茶隨筆》。《苦茶隨筆》是周作人的作品。由於他特殊的身世,他晚期的作品裏更添了些苦澀——苦澀如鯁在喉,無法傾吐,就那麼隱隱約約,欲說還休的。非常年代的周作人曾被趕到小棚子裏居住,睡在搭的木板上。1968年,周作人寫信給派出所:“敝人已年過八旬,再延長壽命,也只是徒給家人添負擔而已,懇請公安機關,恩準敝人服安眠藥,採取‘安樂死’一途。”這一碗苦茶,他不想繼續喝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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