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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16 00:38:44瀏覽1984|回應7|推薦43 | |
我想我一直是個沒有太多熱情的人,剛見面的人十個有九個會說我「酷」,表現在酷表情之內的,確實也是一顆沸點很高的心。 我會對很多事情展現興趣,但我從來沒有「迷」過什麼。當我的國中同學,在應該算是台灣型男偶像的「鼻祖」林志穎還沒出道時,就私下流傳著他的俊美照片(真的是唇紅齒白臥蠶電眼),為之瘋狂到下課就跑向據說他所就讀的學校「堵人」時,我只是瞧了一眼照片,然後像鑑定一顆寶石般下結論說,確實頗帥。 為免太冷靜的回答讓同學感到索然無味,我又補了幾句對同學的瘋狂行徑表達佩服與讚許之意的話,然後就照常上下課回家吃飯睡覺。「追星」,從來不曾出現在我的年少青春紀事中,對某個大明星或名人的崇拜迷戀,就像太陽神阿波羅永遠追趕不上最終化身月桂樹的達芙妮般,在我身上從來不曾發生。 我也沒有忘記我妹年紀很小時,很認真的收集當年職棒明星廖敏雄的照片剪報,並且一臉正經地要我們叫她「廖太太」。那種渾然忘我,發自內心的「迷」,簡直就像我一輩子都無法品嚐出滋味的某種美食。我相信這種美食是只有「迷之族」才能體驗到的,世界無敵超級美味,單是淺嚐一口,就能通體舒爽,酣暢淋漓。(約莫像是師奶團摸到裴勇俊的衣角時,臉上所煥發的那種表情。) 我想我的體內一定是缺乏啟動腦波「入迷機制」的酵素吧。看著「迷之族」在各自入迷的領域裡獲得前所未有的滿足,我確實羨慕,但我捫心自問,我真的不迷啊,要勉強自己就太矯情了。 幸好不迷之族如我,還是多少有所謂的喜好,那天瞄到印刻雜誌上,9/20朱天心演講的預告,便暗記在心。我算是她的忠實讀者,當然還包括她的姊姊朱天文。喜歡她們描述事物的方式、口吻,喜歡她們華麗粲然,卻又不至於枯燥艱深到無趣的文字煉金術。對很多事物有沾醬油傾向的我,因此格外珍惜自己對這兩位作家的喜歡,如果我連她們的作品都不「迷」,那麼那麼,我面對世界還有什麼稍微比喜歡更深刻一點的感受呢?我懷疑我的心是不是鐵做的啊! 所以,我決定要去聽演講。並且在出門前趕緊從混亂的書架中(因為搬來搬去很多書沒法就定位),抽出沒被我帶去北京的「獵人們」(唉因為我對動物也不迷),準備伺機來個請大作家簽名的追星行動。同行的學妹得知我竟然有帶書去,直呼我「心機重」。唉她有所不知的是,我不過是妄想藉此治療我異於常人的冷感。 往常行經中山北路時,若沒事,我通常會踅進台北光點晃晃,但至今尚未在那看過電影(果然是沾醬油),遑論聽演講。二樓展演廳天花板的鐵鑄吊燈,讓室內的光線很古典,深色木質窗櫺像小學的禮堂。我也像小學生般,乖乖坐著等待老師上台,一個低頭沈思不經意間,朱天心已經站到台前,琅琅說話了起來。
↑光點演講廳天花板
如果以追星角度視之,這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她,也是第一次聽到她說話。她鼻音甚重,聲音明亮又略帶稚氣,笑起來時圓臉兩頰突出更形圓潤,雙眼慧黠有神,恍然間我把她跟一位前主管聯想到一塊兒,而說話時會穿插些自我調侃的笑話以緩和氣氛的風格,也很像!
↑朱天心
於是乎我突然感到親切起來,大作家,其實也是鄰家大姊。她說著從小到大,從南部到全省各地的眷村居住經驗、環境變遷,說到身為外省人第二代曾遭遇到的那些身份認同的質疑,包括她寫「古都」這部小說的背景起源,這些觀點在她小說裡大概都能讀到。
↑演講現場,照片糊了
時至今日,稍微理性一點的人應該不至於會再用外省/本省的二分法,來替人貼上愛台或賣台的標籤吧!但是在當年省籍情結延燒最白熱化時,朱天心說了一個「秘辛」:多年前她接受也是作家(現時已故)的邱妙津採訪時,臨走前邱忍不住還是問了一句:「你覺得你到底屬不屬於台灣?」朱天心兩手一攤,無奈至極,只能迸出一句「我不屬於台灣我屬於哪裡!」就再也無話可說。 讓那些妄加貼標籤的日子過去吧!有個朋友最近說了一句話,讓我覺得很有趣。六年九班的她說,「其實我對台灣定位的想法變得比較明確,好像是被馬英九激發出來的耶!」我的解讀是,像我這個朋友一樣,以前對於台灣未來的走向、國際間的定位,以及與中國大陸如何互動,抱持比較模糊狀態的人(很多人總以不喜歡談政治,政治太複雜我不懂等等一語帶過,我以前也是如此),如今隨著局勢發展,終究會面臨啟蒙階段。而比較妙的是, 民進黨沒說服的人,如我朋友,此刻竟是受到馬英九的刺激,對台灣前途稍微明確地選了邊。我要說的是,其實環境在變,立場也會變,沒立場的也會變成有立場,有立場的也會突然沒立場,哪有誰一定是怎樣的。 演講後發問時間,有個顯然還在唸大學的年輕妹妹也舉手問道,關於小說裡提到的省籍、選舉等政治紛擾,對她們年輕人來講總覺得很遙遠,難有深刻感覺。我記得朱天心正色道:了解政治,是為了要去「對抗」它,不了解就容易被牽著鼻子走,建議年輕人仍要多多關心政治。 對朱天心而言,最有權利說自己屬於台灣的,恐怕是她細心呵護的流浪貓,但殘忍的人類不僅搶佔牠們的地盤,還要奪去牠們的生育力,甚至生命。為此,朱天心不僅收養十幾隻流浪貓,還在她住處木柵一帶宣導社區居民與流浪貓和平共處,自掏腰包替貓兒結紮,且自願擔任先行者,將行動理念推動至其他社區。這些其實都記錄在《獵人們》裡了,但聽她說著這些,真的由衷佩服,我也欣喜於看到此刻的朱天心就像很多志工團體裡熱心熱血的行動者,她的生活就跟她的作品一樣,一點也不虛無縹緲,她寫下的和她做的,一樣動人深刻。
↑作家在社區裡關懷流浪貓,不求人人發心認養,但求別趕盡殺絕。
↑小發現:大作家好像是名牌包Anya Hindmarch的愛用者喔,我想應該是因為這牌子出了很多動物圖案的照片包吧,只是那天她帶的,好像是狗狗圖案,而不是貓哩!
↑小收穫:大作家不僅在書上簽了名,還很抱歉地說:「這書裡有個字沒校對出來。」說畢立刻翻到書內的某一頁,工工整整地把錯字圈出,把正確的字填上去。嘿,如此我就有了一本,作家親筆校對更正的書呢!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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