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欲望之始來自於不足,更是痛苦的起步,真是如此嗎?
假日午後時間靜靜的流著,窗外涼中帶著暖春味道的風輕輕的拂著窗紗穿堂而過...。 我摩娑著手中的茶杯環視書房中的一切,想著周身這些東一樣西一點的身外之物是如何一樣樣留駐在生命之中的?
坐在桌前一抬頭就會看到對面書櫃上擺著一幅泛黃斑白的黑白水彩畫。那是20年前坐在墨西哥中部一個小山城的咖啡館二樓陽台上喝咖啡時,望著蜿蜒的石板路上有個畫家正在畫著不遠處的百年聖母院。
當時一股「想搶下短暫片刻時光」的衝動,讓我下樓向畫家買下了這幅畫,就這樣它跟著我輾轉回到了台灣。
數年前佈置書房時,看看這角落,就是它了~
當時若沒有那想擁有當下的欲望,就沒有這時時望它一眼即可神遊一回的樂趣。買時嫌它畫技不精,如今加上了多年凝視的回憶,這張老畫越看越有韻味,也越看越美。
看著望著,手中的茶也溫涼了,抿一口卻覺得愈發甘甜,好茶果然熱時清香,涼時醇郁。有些友誼也像這茶,初遇時一見如故,日久相交淡如水,卻涓涓不斷常在心中。
我是不懂石也不懂字的俗人,卻總遇著清逸雋雅的朋友,把玩著桌前的三顆印石,這是去年收到的禮物。三顆印石各以我和大小恐龍的名字中取字刻之,更細心的各自書寫下其諧音意義,收到之時朋友的情與趣著實令我感動萬分。
記得高一時父親調職,我先行隻身北上。假日常在如今已成大安公園的國際學舍逛書展,看書之餘在旁邊的攤子買了顆便宜的玉石請人刻成了藏書章,可惜後來撞缺了一角就此靜置於抽屜多年。如今從朋友手中再度獲得一枚藏書章,往昔那孤單不知如何打發陌生城市的青澀記憶似乎又回到了眼前。
抽了本近日閱讀的書打開扉頁鄭重印上,蓋了藏書章的書感覺不再只是被我「買」了,而是從此連書本的靈魂都被我封印收編,書中字字句句將被「鎭」在血液之中無法抽離忘卻。
對於喜愛的文字,藏書章無疑是那希冀擁有的一把欲望之鑰!
起身晃到書櫃前,看看這些散落書前盤據各處的小玩意兒。
某些是旅行中追尋印證來自書中的想像而買的,有些來自於朋友蒐藏的餽贈,恐龍們小時候在我身邊玩時總是喜歡問著這尊雕像的來歷或那隻動物的由來,說久了似真似幻的答案,多年後我自己也已無法分辨何者是真實的記憶?何者是虛幻的故事了。
雖說隨著年齡增長,對於這些身外之物的失去越來越能淡然處之,當然我周身這些小物並無名貴價值,其珍貴之處多來自於友誼或富含成長的記憶,但緣份盡了乃人生中時時發生的現象,即使終身擁有到了生命最終之時仍是不得不放手。但話說回來,人豈可無欲無癖?有情有欲之人才令人可親可愛可憎可惡,我不求澹泊,但求擁有時充分享受,失去時亦能平淡處之。
環顧四周,不禁微笑,人若沒有不足的痛苦,何來獲得時的幸福?
註.本文的配樂--Misty,也是第二張照片中左下角的Penny Dreadful音樂盒的音樂。
某次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約我一起逛一家音樂盒專賣店,請我幫她選個音樂盒,在數百種音樂盒中我選了這個既魔幻也帶點詭異的娃娃,一半因為外型,一半因為這首Misty。
看到我的選擇後她笑了出來,因為那正是她心中本想送我的生日禮物。
Penny Dreadful的設計者Rachel Williams的作品中,除了深邃精緻的黑與浪漫絢爛的紫,幾乎找不到其他的顏色,這個名為 Penny Dreadful的娃娃擁有堅強的個性,華麗卻有補丁的衣物象徵著即使生命中常有不幸的事情發生,但她從不放棄且耐心等待幸福的到來。非常不白雪公主的娃娃,但這才是現實世界啊!
有時心情悶了,站在書櫃前聽著音樂看著她慢慢的轉,起伏的心情也就隨著音樂逐漸轉掉而慢慢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