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說一點，當初哲弘到美國念的是精算，回國後理所當然走上這條路。

當弟弟說出未來想念精算時，哲弘語重心長地說：「選擇走精算，就要有未來十年都在念書考試的心理準備。」

當時我不懂，現在才明白原來精算不是條容易走的路。一次又一次的考試，一年又一年的重覆，在好不容易考完一級後，迎面而來的是更進一層的考試，彷彿永無止盡。

訂下約定的那年，他剛通過五級考試，在他們公司裡，是少數在半年內連續通過兩級的異類。

他謙虛地說：「運氣好而已。」但我明白在他笑的輕鬆的表面下，是長期以來的努力，甚至，女朋友移情別戀也是為此。

在我不知不覺開始視我們的約定為一回事時，哲弘正在準備他第六級的考試。

每天，留在公司的時間不是加班，而是念書。常常夜裡十時、十一時，還可以看到他掛在線上的ID。

而即使上班時間再忙碌，打來局裡罵人的民眾再生氣，當看到屬於他的對話視從左下角冒出的那一瞬間，微笑總會不知不覺溢上嘴角。

考試前，我特地前往文昌宮拜拜。

去過文昌宮嗎？那個只有在高中、大學聯考時，媽媽去拜拜的地方。小小的，在雙連站後面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下班趕過去時，天已經黑了，平時賣貢品的小販們多已收工，唯有廟前小小一攤桌子上，擺上幾把蔥，幾顆桔子，還有象徵吉祥的發糕。

小心的買了幾樣吉祥物品後，接下來的就難倒我了，要燒幾柱香？從哪先拜？貢品要擺在哪？還有，護身符要去哪求？

小販好心的指點我，卻帶了點異樣的眼光，在不是考季的時機點，來為他人求高中的人畢竟不常見。

好不容易大功告成，我竟然不知道要用什麼理由給哲弘這費了老半天功夫求來的護身符。

無疑地，這算是一種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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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沒真正承認過我出國的原因，「是夢想，是一種成長的機會。」我總這麼說。

只有在一次彬的玩笑中差點露出破綻，彬說：「難不成你是為愛走天涯？為了配的上愛的人，於是毅然決然離鄉背井？」

是的，彬說對了，就某一部分而言，下定決心出國念書的其中一個原因的確是如此。

第一個鼓勵我出國的是哲弘，在我還遲疑著放不下故鄉的朋友家人時，他只說：「出了國，你看到的世界就不一樣了，既然你有這個機會，家裡又可以支持你，你有什麼理由不去？」

是的，那麼多想出國卻沒機會的人在為了達不成夢想而努力，我有這個機會，為什麼要放棄？甚至，心底的某個深處不願意輸給他。

於是，就在我們的關係要更進一步時，我申請的文件通過了。感性的我渴求爭取最後一段相處的時間，理性的他寧可不要開始，一切等時針轉了3285圈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