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城邦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字體:
蘭亭序
2010/10/03 10:30:58瀏覽435|回應0|推薦4

蘭亭臨帖 行書如行雲流水
                月下門推 心細如妳腳步碎

  用電子琴練完幾首莫札特,我仍坐在椅上,聽到隔壁隱約有些動靜,我立刻將鋼琴換到直笛,刻意將聲音放大,彈起梁祝。

  沒多久,淡淡的二胡聲傳來,我試著在音樂中加入不同的和弦,她也輕易跟上。一時興起,一轉,換上蕭邦的小夜曲。她先是一愣,又隨後附和,她拉完中慢版後,我獨奏完結這曲子。

  歇息一陣,她換上小提琴,是阪本龍一的未代皇帝。悠揚的樂曲,我並未加入,享受著她的樂音,她似乎是故意的,將音樂越拉越小聲、越小卻越高音,接著曲風一變,換成同為阪本龍一的Asience

  我ㄧ呆,兩個月來,沒想到她的琴藝進步飛速,嘴角漾起微笑,不甘示弱地也換回鋼琴聲,演奏相同的曲子。

  這時候,不用言語,不用看見對方便能相互配合,這種默契的感覺真叫我癡狂。

  這時,我提出第三十四次見面的邀約,她靜默,我知道又失敗了。

  說實在的,雖然住在這裡一年多,但我始終沒看過她什麼樣子,幾次想在門口等,但又怕別人誤會我有什麼不良的企圖,問過房東,房東也說記不得,只知道是個女孩子,真奇怪,每次催繳房組就特別準時。

忙不迭 千年碑易拓卻難拓妳的美
                   真跡絕 真心能給誰

  我,過政之,一個普通的大學生,一副粗框黑眼鏡掛在臉上,一塊佔據左半臉的大胎記,平凡的生活,平凡的我,平凡到連路上的推銷員都沒興趣看我一眼,我大概就只能活在夜晚的音樂世界,我的外表就是屬於不顯眼的那類人。

  有時接編曲的工作,當當幕後的音樂人。有時到PUB當DJ,舞台前的工作不屬於我也不適合我,只是大學照去、音樂照寫、DJ照當,錢就會乖乖的進來我口袋。

  走過花花草草的綠化草地,三三兩兩的學生或坐或臥地成群在樹蔭下,討論功課或小憩一下。

  她有著‧‧‧有著令人不敢輕易褻瀆的美,烏黑柔順的披肩長髮常常紮起一條靈動的馬尾辮,光潔的額頭,皮膚白如雪。

  春山般的秀眉下是一雙深邃而透著神秘光采的大眼,如雕塑品般細緻而挺直的鼻樑。弧度優美的唇帶有充份的自信。她那股天真的神情多了幾分的清媚,脫俗的美靨上,還配合著一份恬靜淡雅的氣質,一切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

  「妳用今日的眼淚送我,我用一生的眼淚還妳。」我握著她冰冷的小手。在醫院,只差一個月畢業,我高三。
牧笛橫吹 黃酒小菜又幾碟
                夕陽餘暉 如妳的羞怯似醉

  又一份工作結束,這就代表又一份收入賺進口袋,走到窗邊,點了根菸,放任自己在月海裡漫遊。

  今天有個大發善心的結束,我載著摩托車壞掉,奮力推車的人,將她送往與我相反的方向。

  剛開始,她先一副狐疑的眼神看著我,直到我確切的跟她表明是真心想要幫她,她才稍微卸下心防。沒辦法,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如果我走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我也會懷疑。

  我先幫她把車移到路邊停好,從車廂要拿出安全帽給她戴上時,我猶豫了一下,因為上面貼滿的哆啦A夢跟蠟筆小新的貼紙。

  「妳‧‧‧介意嗎?」我將安全帽遞給她。

  她將安全帽接過去看了看,沒多說什麼就戴上。直到她上車我發動引擎時,她才小聲的咕噥一句,「我能說不嗎。」

  找到車行,說了停車地點,時間也不早。我送她回家,再返回我住的地方。

  然後點起一根菸,想著我跟她的故事,並把自己狠狠地丟進回憶裡,重心溫習一個五年的回憶,很多事情都在一瞬間湧進腦海,直到承受不住,讓思念墜下。

摹本易寫 而墨香不退與妳共留餘味
                  一行硃砂 到底圈了誰
  高中的我,嚴格說來不算是好心,但看到有人落難還是會忍不住想幫助他。例如我就載著一個不相識的路人,送他回家,因為我看他一個人走在沒有路燈的小路上,頂著鴨舌帽揹著一個大背包,實在是有點落魄。

  一處寧靜的大樓外,原來他跟我家沒差多遠,他做了一個九十度的大彎腰,但我沒看見他的眼睛,回到公寓仔細想想,我好像沒仔細看清他的面貌,他的臉大部分都藏在不大的鴨舌帽的陰影下。他道謝,我離開,離開那片不屬於我的地方。

  現在回想起來,如果沒有一時興起地走那條沒有路燈的小路,就只為了看星星這種單純的想法,我想我不會如此深刻地思念一個人,直到現在。

  晨曦剎那,東方金黃破繭而出,孕育著大地無窮的生機。順著光,我瞥見她仰頭的側臉。

  「妳仰頭的樣子真好看。」

  「為什麼?」

  「我覺得妳像個天使,在陽光下沐浴。」

  「那,你願意做我的天使嗎?」

無關風月 我題序等妳回
                 懸筆一絕 那岸邊浪千疊

  從床上猛然坐起,很久沒做過夢了,尤其是關於NANA的夢,走到書桌前點了根菸,深吸一口,吐出輕薄的霧白。將裊裊香煙揮散,幾個輕盈,消失。

  回到琴前,拿出紙筆,隨口哼出幾個音符,按下幾段不成章的樂曲,寫下幾筆不成調文字。

  書櫃裡的筆記本,悲傷的隱密,它輕輕嘆息,太多的溫柔讓它喘不過去,許多的甜蜜變成如今的沉重。

香菸 輕燃指尖的香煙

被風吹散的蔓延 散落風中的細雨綿延

煙圈 你我圈在裡面

鋼琴前面的思念 隨著音符流洩的誓言

你的感情總是那麼堅決 不管距離有多遠

和你站在夕陽下 是最美的畫面

我 願意牽著你的手每一天 你要用心感覺

因為你是我最美的句點

要 化成風在你身邊盤旋 你要用心體會

因為愛你 讓我的心 為你而許願

                     NANA‧悸動
情字何解 怎落筆都不對
                 而我獨缺 妳一生的了解
  隔天,班上來了個轉學生,這裡的班上,指的是高中。不像大學人來來去去那麼多,誰記得住全部同學的名字。

  剛踏進門口,班上男生一片譁然,大家心裡想的應該都是一樣的,她天生應該就是註定穿制服的,簡單的線條沒有蓋住她的風采,反而襯出她的精神。

  「大家好,我是Tachikawa Nana大刀川奈奈,從今天開始到這裡上課,請大家多多指教。」她用帶著奇怪腔調的中文說完,她彎了個九十度的腰。

  「妳就坐那邊吧。」老師伸手指向我身旁的空位。她柔順的點頭,尚未起步,我就先舉手。

 「有,老師我有問題。」我起身答話,有的人看著我,有的人的看著事件女主角,「老師,我相信全年級第一名林嘉郁同學身邊的位子比較適合她。」林嘉郁我少數的女性死黨之ㄧ,不,應該說是唯一的一個。林嘉郁轉頭向我看了一眼,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可是嘉郁向我推薦你,老師看過大刀川同學的成績,她的數學已經有大學的程度(到大學程度幹麻來唸高中?),但國文歷史方面它應該比較侷限於日本方面。」老師說到這裡(我發誓,我絕對看到老師鏡片後的眼神閃了一下),「政之,你的數學不好,但國文歷史方面,兩位老師都對你讚譽有加,所以我就這麼安排了。」

無關風月 我題序等妳回
                 懸筆一絕 那岸邊浪千疊

  頭好痛,坐在床上我回憶剛剛的夢境,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吧。跟老師ㄧ起站在台上,還有我舉手反對時困窘的表情;說來也可笑,國小我明明跟班上的女生處得還不錯,國中也還行,偏偏到了高中大學,就不是那麼在行了。

  床邊的手機傳來新世紀交響曲,我接起電話。

  「我是過政之。」

  「大才子,睡醒了沒啊。」

  嘿,是嘉郁!

  「這麼大清早打來絕不會有好事,說吧。」我沒好氣的回應,從床上移動到桌前,側著頭夾著電話,左手拿起筆在紙上游移。

  「你忘了嗎?」她語氣驚訝,讓我也不禁認真回想今天是什麼日子。想著想著,手不自情地動了起來。

當我轉身大雨紛飛卻是天堂 妳站在不遠地方

有人守候在盼 有人執著的望 原來有人關心的感覺是多麼的好哇

泥土上的新芽提醒春天來啦 妳卻不在我身旁

有人微笑的等 有人不捨的分 原來這就是愛的感覺多麼令人激蕩

因為不明白這遊戲的規矩 我在春天細雨中失去妳的 永恆

                       大爺‧天堂

 情字何解 怎落筆都不對
                 而我獨缺 妳一生的了解

  大學的生活不過就是有課上課、沒課不是打工就是四處閒晃,我搞不懂這些既有的教育能夠教會我們什麼?誰說念完高中就一定要唸大學,沒辦法現實環境下,我們不得不做出不是我們願意的選擇。

  如果開頭就決定悲劇,我想一個人演戲也不為過,將往事抽離、一個人回憶,妳的過去假如不在我這,那我的未來就顯得毫無意義。

  Nana,妳總是要我往好處多著墨點,所以我替音樂賦予生命,透過音樂有許多人找到了他的夢想。那妳呢,妳的夢想在哪?

  妳說人生是一連串痛苦和快樂累積而成,那麼跟妳這段的往事可以說佔據了我整個人生。它不是累積的一部分,而是佔據了全部成了我人生的終結。在那之後,我可以說已經死去了。究竟是怎樣的痛,可以在一個人的人生,留下如此難以抹滅的傷痕?

  「天下不如意,十常八九,我何必看八九,我遍愛一二。」躺在病床上,妳笑著對我說。即使妳的細白手臂上已經佈滿大大小小的針孔,妳仍笑著、笑著。

無關風月 我題序等妳回
                 懸筆一絕 那岸邊浪千疊

  隱隱約約,我們從陌生人變成朋友,上歷史課時,她不斷產生問號,她不能理解為什麼同樣一個事情,兩邊的教科書差異如此地大。

  「這就是歷史,懂嗎。」解釋完日本征台後,我給他的回應。

  「你跟她是註定的。」在計謀得逞後,嘉郁說。

  「‧‧‧」我送她一記白眼。

  某次Nana被校外的不良份子調戲後。被嘉郁說中了,我跟她是註定的,所以我跟Nana的交往,比其他人順利得多;我們之間沒爭執,沒吵架,沒有任何風波,老師睜隻眼閉隻眼的看著,我也樂得拉著Nana四處走走

  首先是她感謝我跟嘉郁的見義勇為替我跟嘉郁做了一些小點心,用來答謝我們。在嘉郁的鼓吹下我帶著她到電影院看電影,沒記錯的話是〝再見了,可魯〞,看到男主角去世後,她哭了一陣,最後在那隻拉不拉多也死掉後,她更是哭到片尾音樂撥完,我扶著她出場。

  「別哭了,好嗎?」我對她說,因為我不想被一群見義勇為的路人圍剿。

  她吐出一串的日文後,又自顧自地接著說下去,而我在一旁忍受著路人對我們投注的關愛眼光,她說的是哪一國國語啊,誰聽得懂?

  最後她說,「如果有一天我也突然這樣死掉,你會不會傷心?」

  「不會。」

  「如何して(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變得跟兔子一樣。」

  我拉著她,在一個大櫥窗玻璃前讓她看著倒影,她看著看著,噗嗤ㄧ笑,「嫌だ(討厭)。」

  她笑著輕捶著我,我也笑了。

情字何解 怎落筆都不對
                    獨缺 妳一生了解

  春天百花才剛綻放,轉眼的深秋花便凋謝,我在窗前獨坐,許久沒有響起的琴聲,讓我好失望。隔壁的住戶好像已經搬走了,門口再也看不見素面的便鞋,隔壁再也傳不出令我留戀的琴音。

  這個夜,我在夢裡擱淺,窗外的月光浸濕我的枕前。在夢裡,我游回從前,我終於看清她這世容顏,許諾來世。

  我等著我等著,嘉郁邀我這個假日一起到星巴克,她說有優惠,我則習慣寵溺她,對我而言,她有時候像個需要人照顧呵疼的小妹,但有時卻又成熟的跟大姐一般。

  「畢業後沒這樣聚過了,三年有了吧?」星巴克,嘉郁笑著問我。

  我只是點頭,但沒開口,對於過去跟Nana的事,我不想說太多。我心底明白嘉郁從會不輕易地找我,除非有什麼重大的事情。

  「她也走了三年。」

  我還是沒開口,只是默默注視著她忽然沉重的表情,只是輕輕撫弄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許久,我開口。

  「你不會平白無故提到她的,說吧。」

  聲音有些乾涸,像是古老的井口再度啟封,像是回憶的洪水再度輕易吹毀我費心三年的堤防。

  「其實,她轉到我們學校前幾個禮拜‧‧‧‧‧‧」

  嘉郁說著,我的手越篡越緊、越篡越緊。
彈指歲月 傾城頃刻間湮滅
                青石板街 回眸一笑妳婉約

  「我很喜歡你喔,政之。」

  剛開始聽到我心裡不免一震,日子久了,對她的告白像也麻痺了,只是很喜歡看她臉紅的樣子。粉嫩緋紅,像剛剛綻放的櫻花。

  每次她告白後,我總是笑笑揉著她的頭,要她別想太多。最後是她想太多還是我呢,我也分不清了。

  她總是喜歡嘴角帶笑、或趴或靜靜地注視著我,看得我渾身不自在地反問她在看什麼,她說沒有,然後又裝做沒事的看著風景或趴回原處發呆。

  妳躺在病床上問我會不會生氣?傻瓜,我怎麼會怪妳對我的偽裝呢,妳是個天使啊,所以在人間小心翼翼的隱藏翅膀是應該的。我不敢做的夢,透過妳的眼光看見它就在前方。

  妳說我是妳的天使,或許應該這麼說,我們都是單翼的天使,只有用力擁抱對方才能真正的展翅飛翔。

  一次,下午放學後我們跑到海邊等待晚自習的時間,那一次,

她主動將手交給了我,然後直到她真正離開前,我再也沒放過。

  若妳沒有出現,我應該還在黑暗中徘徊,然後絕望的以為我的生命會跟他人沒什麼不同。

  有黎明前的黑夜,生命才能讓人感動。在夢中,她笑著說。
恨了沒 妳搖頭輕嘆誰讓妳蹙著眉
                   而深閨 徒留胭脂味
  政之:

  記得嗎,高二那年畢業舞會,你帶著笑容走向我,只是簡單的邀請動作,卻讓我發窘。以前我已被邀過無數次的舞,只有你,我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只是覺得雙腳發抖。

  音樂正是悠揚時候,舞池中心人影婆娑,我感覺臉兒發熱,不斷加快的心跳,我點頭踩著沒有節奏的節奏。真是奇怪,從國小到國中,明明都是同樣的旋律,人不同而已,那個在你面前泰然自若的Nana,不見了。

  鼓起勇氣低下頭,卻又不敢對你說,想了好久,才有勇氣開口。

  我喜歡你。

  但你已從震驚變成平靜,最後笑笑揉著我的頭,要我別想太多,但那些是真的喔!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

  所以應該用什麼來包裹起我們共渡的歲月,滾燙的淚、痛快的乾杯,但是淚會憔悴、乾杯容易醉;而且你知道的,我不能喝酒,還記得我在你面前發酒瘋那次,真的好糗喔。我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卻又愛逞強。

  現在我必須用文字對你坦白喔,因為文字是不能抹滅的。你教我的歷史就證明了這點,文字可以穿越時空,可以做長時間的保留與傳達,老師,怎麼樣,我這個學生夠稱職吧!?

  所以說,其實啊,我那天是故意喝醉的,最後我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你的嘴唇暖暖的、熱熱的。

  一瞬間,我的心跳停止了,我知道的,那跟醉酒不同,那是因為感動,那是因為我真的、真的很用心很努力的‧‧‧喜歡你。

                 Nana‧給政之的第一封信

人雁南飛 轉身一瞥妳噙淚
                掬一把月 手攬回憶怎麼睡

  每天這個時候,獨自一個人走在入夜以後的街頭,來往行人匆匆,一種無法說明的感受,湧上心頭。

  心弦輕撥,我已習慣為妳再度唱起那首教我動心的歌,默默呼喚妳的名字,沒法聽見妳的回應,感覺好寂寞。

  妳就像綿綿季雨在我心湖泛起片片柔情,在夢裡,我與妳共譜戀曲,我彈琴妳傾聽,妳彈琴我聯手。

  妳在我身邊不曾有離愁,不曾有寂寞,我沒要求太多,只想知道妳過得好不好。過去、未來與現在,所有見過的女孩,妳是最美的一個。原因沒有太多,就因為愛妳的溫柔,愛妳的嬌羞,愛妳與我共享所有。

  這段樂章的起步,看過故事結束,它明白一切錯誤,卻不曾對我說情楚,這條往後沒有妳的道路,叫我怎麼一人獨自。

  妳離開後,我必須活在沒有重要的過去,妳要我學會忘記,但妳知道嗎,要學會忘記,就要先學會瀟灑的別離。而那是我學不來的,我也知道,忘記,就代表妳我都自由了

  這夜色不替妳舞文弄墨,只是訴說妳的美麗,聆聽妳的嬌羞。在熟悉的十字路口,不知不覺停下腳步,我與過去交流。

又怎麼會 心事密縫繡花鞋針針怨懟
                  若花怨蝶 妳會怨著誰

  她身上總有股淡淡的香氣,再多的思念,她都已經不在。我凝視著自己巨大的身影。

  永恆這個字眼好像不怎麼遙遠,突破明明只需要片刻的勇氣,我卻像個輸不起的賭徒,沒有勇氣下注。

  很貪心,那時我們天天在一起,太幸福都不需要距離。那年夏天,我們都還在,對這個世界充滿期待。還記得一起努力,用了一些言語作約定,將未來當做承諾不斷前進。

  或許我找不到適合口吻解釋著這一切的一切,我只知道稍微停留便無法追上妳的美。這些失焦的相對,就像一幕幕的悲喜劇,在鏡頭中不斷跳接畫面。

  再見黃昏,淡白色的月亮已經探臉,校園裡,上課聲的聲音逐漸消失。遠遠地遠遠地,在這校園的某處,或許妳就在操場榕樹下、睡蓮水池旁或是桂花叢裡。

  即使無法跨越時空相會,我還是循著漫遊的記憶,在樹葉陰影與陽光偏射交錯間,看見老愛爬上樹喜歡唱歌的她。

  信步走到水池,一陣輕漪傳來,她側坐在池旁,用手輕輕撥弄最靠近池旁的蓮葉,臉上帶著無憂的天真和令人舒服的笑容。

  最後我在桂花樹下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

無關風月 我題序等妳回
                 懸筆一絕 那岸邊浪千疊

  失蹤了,在高二升上高三那年暑假,突然失去妳的信息,電話打不通,MSN始終保持離線。

  「各位同學,大刀川同學因為家庭變故,所以於這學期轉出本校。」老師說完,擔心的看了我ㄧ眼,嘉郁也是。

  那兩堂課我上得渾渾噩噩的,直到下課鐘響,老師在離開教室前,把我跟嘉郁叫到她的辦公室。

  老師從抽屜拿出一個信封,「這是大刀川同學要老師轉交給你的信,你自己好好收著。」

  「老師,她轉去哪裡?」

  「政之,這連老師也不知道。」

  我感到奇怪,前一天還有說有笑,可是漫長的等待卻只等到身邊這個空位。

  是有人將空氣抽乾嗎,我怎麼無法呼吸,旁邊的嘉郁。跟著我走出導師室,手上的信封怎麼這麼沉重,不過就只是紙啊,除了紙還是紙啊!為什麼那信封像是千層鋼。

  上學期前最後一次的晚自習,校內剩下不多的人,我帶著她上到學校最高處,從書包裡拿出報紙,鋪在水泥地上。我們兩個頭靠著頭,串連一顆顆的星子,在萬籟俱寂中,描繪我們的未來。

  現在呢,只剩下幾張紙,沉甸甸的壓在我的胸口,讓我喘不過氣。
情字何解 怎落筆都不對
                 而我獨缺 妳一生的了解

  政之:

  我很抱歉,你浪費許多時間在我身上,是無可奈何

用心付出不一定有收穫,陶淵明比還清楚不是嗎?你說人

生是許多相遇構成,不能相信奇蹟,就不能擁抱希望

命意義,不就是該在美好的事物上嗎?

  持續相信希望,都已經教會了,你會好好運用,不斷

續勇敢的面對生命中的每一天。難過悲傷時,就要

呼吸;呼吸,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代表你很用力活著

吸,大力擁抱世界。我相信你可以,因為你是我喜歡的人。

  只要你想做,沒有什麼事情辦不到。你對我說,你願做

為我騎士,用騎士精神捍衛我的快樂。我不能想像,有人願意

等候未來,而且是為了我。天!一個好沉重的負擔,我願意等

待那天的到來,看看那個人是否真的成為一個優秀騎士。

  再見,說得輕鬆寫的輕鬆,你說再見不是告別,約定共同

擁抱未來的一個不變的諾言。你總笑我傻。你呢,只知道將

抱在懷,替我擋去外來的威脅,卻不考慮自己安危,然後的

你沒事。妳的未來。我不能擁有。新世界裡,我們要加油!

                Nana‧給政之的第二封信

無關風月 我題序等妳回
                  手書無愧 無懼人間是非

  突然,一個熟悉的旋律傳來是蕭邦的小狗華爾滋,我用同為蕭邦的革命練習曲對應,我訝異的看著牆壁,那道隔著她的牆。不是人去樓空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琴鬥告一段落,我按耐不住,敲了琴友的門。門一打開,「怎麼是妳!?」

  對方睜大眼睛,跟我有同樣的訝異,她不是我送她回家的人嗎,怎麼會住在這裡。

  原來那一天,她是要去同學家做報告,哪知道三朝元老的摩托車,因為操勞過度就這樣魂歸西天,才剛打手機請同學過去接她,還沒說出地點時,手機就沒電了,附近也沒有公共電話,本來打算徒步過去時,恰巧遇到剛下班的我。

  至於鞋子不繼續擺在外面,是因為有某些偷養寵物的房客,半夜會拉他們的寵物去外面走走,她的鞋子被那些貓貓狗狗咬壞、或只剩一支鞋,最後她受不了只好將所有的鞋子收進房內。

  那天以後,我們就在一起了,也是很奇妙,我們之間沒有爭執、沒有爭吵,只有淡淡的默契在空氣蔓延。

雨打蕉葉 又瀟瀟了幾夜
                  我等春雷 來提醒妳愛誰

  「其實,她轉到我們學校前幾個月她就已經看過你了。你一定很好奇,對不對。

  她說,有一天,她一個人外出,打算好好認識一下新環境,一不注意時間已經很晚了,路燈一盞一盞的亮起,她心慌馬亂之下,慌不擇路的到處亂走,結果讓自己迷了路。正當她感到絕望的時候,你出現了,把身著男裝的她回家。

  當她來到我們班上,她第一眼就認出你來,只是你好像不記得她。你可以想像當她再度看到你時,心情是多麼的高興。

  後來她又看到班上的女孩子只有我跟你比較有話聊時,在二年級上學期第二次段考後的下午,她跑來找我,問我跟你是不是一對的?當我說不是時,我們只是朋友時,你知道她是多麼的開心!我開玩笑的問她是不是喜歡你,她一臉認真的點頭承認。

  「你知道嗎,她喜歡你很久很久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還有那兩封她給你的信。

  我後來推敲了很久,特別是第二封,似乎每段都有各自的主題,看似連貫實際上卻是毫無關聯的一篇雜記。後來我把第二封信重新讀過好幾遍,原來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狀況。

  她轉學沒多久,嚴格的說應該是休學,我便有了她的消息,但不是很確定,隱約只知道她生病了,於是她的家人想找用刺激的方式看病況能不能好轉,於是透過老師,又找到了我們。接下來的事情,應該不用我多說了。」

  我用生命,持續呼吸。只為等待,再擁抱你。這是她最後的溫柔。

 

 

( 創作小說 )
回應 推薦文章 列印 加入我的文摘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引用
引用網址:https://classic-blog.udn.com/article/trackback.jsp?uid=sai6426134&aid=44658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