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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13 07:56:18瀏覽137|回應0|推薦5 | |
過了夏季,就會覺得日子更加飛逝,一個不留神,一年,將毫無預警地過去,等待著的,又是「跨年」。對很多人喜歡跨年的人而言,只是送走去年迎接來年。很多人,其實歡樂是多過於感傷。 很難說明為什麼,但,我就是不喜歡參加跨年晚會。跨年,意味著自己添加了一歲;代表自己距離年老更近一步。那麼,跨年又有什麼值得高興期待的地方呢? 然而,也說不出為什麼,每一年的跨年,我喜歡在倒數五秒鐘過完今年尾聲的感覺。也許是最初的印象,來自童年時過年才有的壓歲錢。領壓歲錢的前夕,必然需送走舊的一年。 只是,這一次家中的過年,並不是「過完一年」而是為死去的親人做週年的祭拜,供桌上的水果餅乾擁擠著,燭火把空氣焚燒出感傷的味道。在秋末冬初過世的,是我的舅舅。 舅舅是在山中成長的小孩,爬過許多樹,垂釣過許多魚,為了生活,也喫了很多苦;最終,終於一病不起了。 照片中的他,黝黑的肌膚,肌肉結實的臂膀,可惜再強大再強壯的力量,也無法把健康送達到老年。當我們把功德迴向給這位長輩時,母親折了一朵蓮花。乘坐蓮花,魂魄可行萬里,輕鬆去到天堂。 舅舅是母親的哥哥,也是家中的長男。在生活困頓的從前,比母親大上十多歲的哥哥背負許多責任。外公外婆出門務農尚未返家,舅舅必須燒柴準備午餐、晚餐;甚至,幫年幼的弟弟妹妹洗澡,遇到生活上空閒時光,他去溪邊捕捉魚蝦,在污染濫捕不曾猖獗的年代,還捉得到珍貴得鰻魚,為家中補貼一點家用。 外公、舅舅都去世了,而我們卻只能悄悄低調地舉辦舅舅的喪禮,因為當時外婆仍在世,為了瞞住這位老人家,除了簡單低調,我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適宜的。 我的相簿裡保存著一張舅舅的照片,以大海為背景,精神抖擻地雙手插腰站在岩石上,中年人的活力,生生地定在時空中,無法增加或減少的年齡。然而,終究經不起歲月的消磨。他是一個好兒子好哥哥,卻無法因為好福氣而長命百歲。 如今,舅舅家的白牆上,還高高懸掛著他的笑容。母親每次過年回娘家,總要凝視相片懷念他好些時間。母親曾淚光閃閃地說,當她還是少女的時候,舅舅買了一只進口手錶,送給她。在當時,手錶是很珍貴的,可是為了疼愛的妹妹,舅舅還是咬著牙買下來了。這件事情至少經過三、四十年,是什麼力量,讓母親耿耿於懷?倘若沒有情感加持,又怎會教人在回想片刻,含著眼淚? 那一段歲月,不經意的,便無息地過去。一年接著一年。還來不及做準備,一年已去又見新年。於是我,又蹉跎了一年的時光。外婆在三年前辭世,此刻她與舅舅是否已相見甚歡?當它在我腦海反覆形成問號,我也會闔上酸澀的眼眶,為無法確知的答案,輕輕嘆息。 歲月,一去不復返,那麼,如何能在跨年的時刻,不要有遺憾,不要帶著眼淚?如果能記住一年以來的幸福,比方說歡笑啦,生活的意義啦!而不再迷糊過日子。那麼,迎向新的一年,便能存在更多期望,不是嗎? 刊登2012年1月30日更生日報副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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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