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很多婚姻往往不能自主，尤其是在重男輕女的社會，生下女兒的家庭，送給人當童養媳或養女是家常便飯，彷彿，女人成為守舊時代下的犧牲品是一種社會整體理所當然下的價值觀。

　　我有一個朋友的母親，家裡很保守，連婚事也是家裡張羅，在婚前她對自己的另一半根本一無所知。據朋友說，她的母親直到洞房花燭夜才知道丈夫的模樣。「很荒唐吧？」我的朋友似笑非笑，倒也有點無奈。「換作是我，大概會選擇逃婚吧！」我做了這樣的結語。

　　起初，在課堂上聽過老師說起從前男婚女配，全由父母作主的故事，曾經也從電視電影看見類似的劇情，也許是政治；也許是豪門，最終都逃不過門當戶對的安排。於是，一對對真心相愛的情人，在父母堅持下被拆散，幸運的，對方能善待自己，白首到老；悲慘的，不但被暴力對待或許還得忍受丈夫的花天酒地、三妻四妾。即使是門當戶對，也不能保證快樂。而這一回，朋友父母真人真事的故事，震撼了我，也讓平凡中的我算是大開眼界了。只是她的母親，真的沒有得到快樂。

　　我的阿姨是童養媳，收養她的是被喚作舅舅與舅媽的人，因為這樣的身分，她理所當然嫁給她的表哥，在遙遠的從前，近親聯姻是很正常的，小時候我去她家玩，常看見他們兩夫妻坐在一起喝酒；一起下田；一起養豬，看起來永浴愛河的樣子。然而那時候姨丈已經會動手打阿姨了。母親一向與阿姨相知相惜，因為她和母親的人生，有著部分相同的遭遇。母親和父親是自由戀愛，但是父親的遊手好閒與暴力相向傷透母親的心：「等妳將來長大了，不要嫁給像妳父親這樣的人，最好當個女強人，自己養活自己，不要走入婚姻，婚姻不能保證幸福。」曾經有一次父親偷了母親存款後，母親憤世嫉俗地這樣對我說。

　　我看過父親幾乎每天都在母親掛起來的衣服口袋中，尋找買酒的鈔票，就像小朋友在襪子裡尋找禮物的期待，「爸爸把每一天都當成聖誕節在過，很有獨特的思想吧？」還記得我很年輕的時候說給妹妹聽，也看到妹妹眼中的失落。

　　我並沒有聽從母親的話，成年之後，穿上白紗步入禮堂，然後生子。我在婚姻中過得愜意自在，有一個疼愛我的丈夫。我也幾乎忘了母親和阿姨的故事，興高采烈告訴朋友婚姻的美好，告訴單身友人快去尋找另一半。其實，現今的婚姻已不像從前那樣不自由，離婚率卻年年新高。如何經營讓彼此真的攜手到老，全取決雙方智慧，相愛容易相處難，如何由難轉易？才是該思考的方向。※

刊登更生副刊101年12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