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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3/26 20:47:41瀏覽1007|回應3|推薦7 | |
不知不覺,已經兩年了。
雖然曾經的傷口已經痊癒,心中卻依然留下了不可抹滅的痕跡。 每當想起她的微笑,在莞爾的剎那,心卻是若隱若現的絞痛。 失去她的日子,像失了邊的天平,心在另一端慢慢沉淪、墮落; 失去她的城市,消逝了曾經所有的熙熙攘攘,成為我心中永遠緊閉的寂寞之城; 失去她的台灣,輕浮了所有以往回憶的質量,隨波逐流。 我要說一個故事。 說給無論在何處的妳,或是你聽。 這個故事,或許每天都在發生,或許,也曾在你身上發生。 我也不曉得,畢竟在發生之前,也對這種事沒多少感覺。 甚至還認為「這是一個理所當然的事」這種殘忍的想法…… 但是,「失去了才懂珍惜」這句話真是非常的確切。 於是故事開始了。 一個簡單,平淡,卻也同時蕩氣迴腸的艷史。 兩年前的某一個日子,我的生命出現了一個轉捩點。 才剛升上國中二年級,不知為何的總是喜歡搞自閉、憂鬱,也不知道是不是種流行趨勢。 那年暑假,我參加了一次營會,那場營會很特別,因為從一開始就讓所有人辦場聯誼。 那是在一個密閉的廣場,總共有兩、三百人,一人一條長布,把眼睛遮住。 然後,男生女生各坐一邊,用一次一人換邊輪流,報數,報完數後便可以自己換位子,不過要背對著另一邊的人(以免摸到不該摸的地方)。 接著走到對面去找一位女生,或男生,就是這次營會的夥伴。 我報的數字是十四號,很前面。 當然我也不否認,有人會很缺德的把眼罩矇得很鬆,讓他可以看清楚路,到對面去挑一個「好的」。 不過我不會這麼做, 因為我是個相信緣分的人。 不一會兒就輪到我了。 我走著,心中有一點點的懼怕。 雖然並不是外貌協會的人,但第一次見面,實在很難看出內在。 於是內心不斷的產生拉鋸戰,不斷掙扎。 我走向另一邊。 忽然感覺到了兩股殺氣, 一股來自男生,另一股則來自女方。 我大概依然會讓人討厭吧。 走著,我感覺到了體溫, 空氣中的溫度漸漸上升, 我知道女方陣營到了。 …… ………… 奇怪? 這是什麼味道? 轉瞬間我聞到了一陣香味,那是一種雖熟悉,卻也陌生的味道。 那味道也從此時此刻深深的遍佈我的心海,圍繞在我往後每一步足跡上。 我朝向那香味伸手,溫度越來越高,然後碰到了她的肩膀。 她嚇了一跳。 先後拆下眼罩,這就是我們這次營會的夥伴了。 服務人員和我們說找到夥伴就往大門出去,先去外面休息。 等到所有人都找到夥伴了,再來進行活動。 我和她走到了外面。 是個頭髮長到腰部,沒戴眼鏡的女生。 第一次看清楚她的樣子,穿著短袖的衣服。 她的身高比我矮了一些,大約矮半個頭。 她的輪廓並不是很深刻,但是,從沒看過和她相似的人。 她不是大眾臉,也不和其他人一樣剪娃娃頭。她的頭髮從左邊分開,自然而不凌亂。 她的眼神,有種深遂的感覺,似乎擁有許多不可告人的過去。 她,是個近乎完美的女孩。 可惜我們的緣分讓這些完美都消失殆盡。 和她的故事就是從此時此刻開始的。 我問她身上的香味是哪裡來的, 畢竟我是靠這香味才和她邂逅。 她說很喜歡熊寶貝, 所以把洗衣精跟熊寶貝的味道混合, 從此身上就有熊寶貝的味道了。 於是,她的綽號便叫熊熊了。 我從來沒有過問她的真名。 她似乎很喜歡這個綽號,也照我的要求叫我「往毅」。 在營會裡,我們都是一起行動的。 記得那三天兩夜的營會。 辦完聯誼的晚上,輔導人員開始幫我們分配房間。 我被分到的是E901,那是整個宿舍唯一少一張床的房間,因此我的室友少了一個人。 接近晚上十點,三個人在房間裡自我介紹,他們分別是知月與阿政。 自我介紹結束後我們笑笑的討論起今晚的聯誼,沒想到知月被一個「體形狀大」的女孩碰到,幸好知月也是我們男生陣營中身高最高的。 阿政則是遇到一個普通的女孩,所謂普通當然是比起知月和我而言。 我們走到宿舍外透透氣,邊走邊聊。這時大家都已經沖過澡,準備回去睡了。 我們晃了一下也跟著回去。 第二天早上起來我們到各自的組別裡去上課,我是吉他組的,熊熊則是Keyboard組。 上課上到了中午十二點,我用手機找了那兩人一起去餐廳吃飯。 我們找了一張長差不多十公尺的長桌子坐在角落,這時,我看到了熊熊的身影。 她也看到我,對我輕輕微笑,我招了招手示意她也一起過來坐。 她點頭,對旁邊揮揮手,便走過來了。 過了一下,又有其他兩個女孩隨後跟過來,其中一個比我還高半個頭。 原來這真是緣份,知月與阿政聯誼所選到的對象,也正好和熊熊是室友,所以他們也少一人。 但知月並沒有什麼緊張或是恐懼的神色,感覺上他和那位大姐比我們都還要成熟。 他們的談話也充滿了成熟的意味,不但沒有不合反而還很談得來。 至於阿政和他的夥伴,出乎意料的少話。 我看見他不斷的想找話題,而對方也只是輕輕的「喔」幾聲。沒有什麼多餘的文字。 至於我和熊熊呢? 大概是屬於走中庸之道吧,沒有太少或太多話。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注視著對方。 這種注視也很奇怪,在互相的眼神裡看不出什麼東西,像是把眼珠當成水鏡一般。 明鏡台內見真我,我了解了。 午餐時間結束,到了夏天打水球仗的時間,我只記得和阿政合力把知月架起來,讓其他三個女生丟水球。還故意拿加倍的水球猛攻那些攻擊熊熊的人。 就像從沒經過童年的孩子一般,我們玩得很瘋、很盡興。 她總是開懷的笑,感覺上,她的情緒沒有任何的偽裝。 想哭時便會哭,想笑時便會笑,想生氣時亦會生氣。 這樣的情緒,似乎是我夢寐以求的。 後來的晚餐、第二和第三天的午晚餐我們六人也都聚在一起吃。 第二天玩了大地遊戲、還有類似陸軍訓練的設施。 我們玩到滿身大和躺在地上,我的襯衫還因此破了一個小洞。 第三天的過五關,是走在底下鋪滿爛泥巴的獨木橋上、還有用繩子盪到對岸。 知月重心不穩摔了下去。我們幾人在旁邊吃吃笑了好久。 仔細看了熊熊,她的笑容完全沒有掩飾,雖然以女生來說有點傷氣質,但對我來說,這種不掩飾、不修邊幅的情緒,才能夠稱得上是真正的「人」。 營會終於到了終曲,我們在各自的筆記本上留下互相的資料。 但這天,我看到了阿政他夥伴的眼淚。 不知道那是懊悔,還是喜悅? 發生了什麼事我一點也不了解,而知月也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 這段沒有經過查證的歷史,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最後我們也只能各自回家了。 那天晚上,我寄了一封簡訊給熊熊: 「妳覺得我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 很幼稚的一個問題。 沒過兩分鐘,她就回訊了: 「你人很好,只是太鬱卒了!呵呵!」 聽到她這麼說後,我一步一步逐日的改變自己憂鬱的個性。 雖然遇到了許多挫折,雖然遇到了責備與嘲諷。 但改變大部分是好的吧!我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直到最後我才了解,並非所有改變都是正確。 她住的地方離我有點遠,在苗栗,而我住在桃園。 暑假快結束的那個星期,我們連續見了好幾次面。 雖然桃園離苗栗很遠,我依然願意在火車上等待。 等待也是種藝術,我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那樣期待的感覺,即將面對的將會是失望,也在所不惜。 每次看到她,心中都像是台北的馬路一樣,雖擁擠卻熱鬧。 卻也像被攻頂的玉山,雖冷漠卻寧靜。 所有煩惱都在見她一面後如雨過天晴一樣消失。 愉快的心情,至今都還未改變。 還深深記得有一次,我帶她到了教會,居然不約而同的用鋼琴與吉他彈了同一首曲子。 是「安靜」這首歌。 開學一段時間後,有天我在上課,她忽然打給我。 由於我的手機調靜音,所以沒接到,而我也在下課時回電。 熊熊接起了電話: 「妳剛剛找我,怎麼了嗎?」 「其實也沒什麼事啦。只是想問,記得你第一次寄簡訊給我,不是問我你是怎麼樣的人嗎?」 她有些緊張的說。 「是阿,沒想到妳還記得。」我說。 「那換我問你了,我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妳的話嘛,溫柔體貼,開朗豁達,豪爽大方……」 「胡說,我要聽真話。」她笑一笑。 「可是我剛剛說的都是真話。」我無辜的回答。 「那是主觀的看法,我要聽客觀的。」 「那妳問我可能不準喔。」 「為什麼?」她疑惑道。 「因為對妳並沒有陌生的感覺。對我來說,我無法對妳使用客觀呀。」 她沒有再說話了,沉默了一段時間。 大約一個世紀過去了。 「那你對我的感覺……是什麼呢?」 她問。 「我不能說。」 她又想了想,又問: 「就和我對你的感覺一樣嗎?」 「妳對我,又是什麼感覺呢?」我也驚訝。 「呵呵,我也不能說。」她莞爾。 「奸詐!」我笑了。 那次的對話,我從沒有忘記過。 她的語氣中依然帶有從前的芳香。 兩年前的我不懂,不懂什麼叫做愛情。 愛情或許是一把火,將人的理智燒得一乾二淨。 愛情或許是毒品,越吸,就越上癮。 愛情,或許至今我仍然不懂。 我從沒有對她動過怒,我們很合得來,從沒吵過架。 開學後,在不忙的六日裡,也還是會偷偷見面。 她的爸媽並沒有管她很嚴,畢竟這個年紀的女孩就是需要自由吧? 這種曖昧的感情,我也是第一次品嘗到。 酸酸的,也甜甜的,甚至帶了點苦味。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體會過這種感受, 和一個人,沒有在一起的曖昧時期。 就是愛情裡最燦爛的時刻吧。 我們都在這些日子裡互相撥動心弦, 互相的越走越近、互相微笑。 了解對方、關愛對方、支持對方。 我們之間的意念,也逐漸的濃密。 有一天。 我正在上數學課,由於我全部都不會,所以只好擺爛。 我是那種做不到的事就索性擺爛的人。 所以我的數學爛到翻掉。 當時偷偷在底下看小說,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什麼事要發生了? 我先是看看天上的雲,再看看地上的螞蟻。 嗯,沒什麼。 接著我從抽屜裡抽出了手機,上面卻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郵件符號。 這對我來說是家常便飯的事, 畢竟我們幾乎天天都傳簡訊。 我按下讀取鍵。 「如果有一個人,喜歡壓抑自己的感情,有天終於必須面臨崩潰的命運,她是悲哀的嗎?」 「她是幸福的。」我很快的回覆她。 「……為什麼呢?」一會兒她又問。 「因為有些人,直到了自己崩潰,都還不知道正在壓抑著自己的感情。」 過了十五分鐘,她才回: 「你真是個善良的人。」 「是嗎?妳也不邪惡啊。」我覺得疑惑,為什麼她要這麼說呢? 又過了十分鐘,下課了。 「那我再問你,如果有個人一直不能對自己的所愛表白,有天卻面臨到死亡的命運,她是悲哀的嗎?」她又寄簡訊過來問。 「她也是幸福的。」我更確切的回答。 「這……又為什麼呢?」她似乎更加疑惑了。 「因為有些人直到生命的盡頭,都還不知道自己的所愛在何方。」 「……你總是如此善良……你大概很清楚我在說什麼,卻不願意傷害我。」 她在說的人,是我,還是她自己? 我不知道,因為我們兩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麼去釋懷。 她也是,我也是。 「妳在上課嗎?」我索性逃避,便轉移話題。 「我在醫院。」 「妳在醫院做什麼?」我此刻還遲鈍的沒有注意到事情的嚴重性。 「我受傷了啊。」 「傷?受什麼傷?多久了?為什麼沒告訴我?」我忽然變得激動。 「三天了……我怕你擔心。」 「為什麼會受傷?」 「車禍。」 「什麼?車禍?」我剛開始以為她在開玩笑,但當我發覺到她打字的語氣不對勁時,便開始擔心了。 於是,那天我心急的翹了課,並坐計程車,叫司機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林口長庚醫院。 雨靦腆的下著。 我聽到的消息是H棟527病房,便開始尋找她的身影。 可是,沒想到路這麼複雜,我到地下街買了許多百合花,上來就迷路了。 A棟、B棟、C棟我不停的找。 終於放棄問護士。 等到終於見到她時,氣喘如牛。 她見到我,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妳怎麼好像不驚訝?」 「因為我知道你會來啊。」她笑了笑。 「這種認知真要人命。」我小聲的說,她似乎沒有聽到。 她媽媽那天是第一次看到我,她很驚訝,沒想到會有男孩子來看她。 我在那兒和熊熊聊了一下午,手機直接關機以防有人來騷擾我們。 而我也已經做好回去會被罵的準備了,不過,值得的。 回去果然被媽罵到臭頭, 還被禁足了一段時間。 雖然我還是會偷偷溜出去, 只為了見她。 時間又過了幾個月,她的傷終於好了。那段時間我常會去看她。 似乎是因為某次她來桃園,而不小心發生了意外。 不然苗栗的人受傷怎麼會送到林口來? 但是,為什麼她會來桃園呢? 我想大概是跟家人出遊吧。 我以為所有事情都已經結束了。 雖然基測已經慢慢逼近,我們依然很愉快的相處著。 有天媽說我要準備考試,不要再去跟朋友聊天, 於是就沒收了我的手機。 但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這個微不足道的舉動,竟成為我永遠的遺憾。 有天,我們約到苗栗火車站等我。 通常我們是輪流去互相的住處的。 因為,出去玩的重點並不是在於去哪裡, 而是在於和誰去。 如果是一個人出去,就算到人間仙境,也不會覺得有趣。 不過如果是和心愛的人去,到廁所也開心。 我到車站了,座了很久的火車。 但她還沒有到。 我在那兒等了又等,等了又等。 睡了又醒好幾次,卻遲遲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我懷疑被放鴿子了,原本約好十二點半到的那班車,不知不覺已經是晚上六點了,我們約好要回去的時間。但是我仍然堅持等待。 直到了七點,我搭區間車回去, 我知道今天遇不到她了。 但是我沒有一點生氣,因為我知道她一定出事了,畢竟她從不,也絕不會失約。 她跟我的個性一模一樣,既使不是大丈夫,她依然遵守著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格言。 這又該讓人聯想到一個哲理,是知月告訴我的: 「你生氣,是愛你自己;你擔心,是愛她。」 有時候連擔心都沒有用,又怎麼會生氣? 而我直到最後才了解, 不僅是今天遇不到她了。 那天是星期六,回去後已經十點多,媽一直罵我這麼晚回來,我沒有說一句話, 因為我星期日還要再去。 一整晚我都沒有睡覺,想著她、鬱著她,但是沒有用,沒有她的任何消息。 十一點多,我朦朧的醒來,發覺自己睡意不足,便出房門找些紅酒喝。 那時我隱約在外面的電視裡看到苗栗有發生車禍的消息,似乎是公車失速而撞毀、翻車。 當我聽到新聞記者「苗栗」兩字時,的確引起了我一些注意,我沒戴眼鏡,不知道發生地點的清楚位置,所以我不以為然。 我把那些事都當成家常便飯了。 反正每天都在有人發生車禍、死亡。 但有什麼了不起?那些不過是數字罷了。 我對不起世界上所有的人,居然出現了這樣的想法。 星期日一早我便出門去了, 到火車站前的每一步,都如此的沉重。 我清楚感覺到自己呼吸的急促,沒有任何原因,心中忽然泛起一些不詳的預感。 火車的軋響像悲鳴,火車的啟程彷彿邁向未知的禁地。 有什麼事情即將在今天發生。 和熊熊認識這麼久了, 不可能不知道對方發生什麼事。 就像是家人一樣互相有磁場感應。 只因為我們對彼此從不隱瞞。 當我到苗栗時,我依著熊熊筆記本上的地址, 由於我是路癡,找了很久, 走到一半時忽然下了雨,我沒帶傘,又不敢跑步。 因此直到全身上下都淋濕,我才找到她家。 這裡有種很沉重的感覺, 常有人說: 「當一件悲劇發生在一個人,或一群人身上, 那週遭的空氣都會被感染。」 但是,地球究竟會為了誰而靜止呢? 我停止了胡思亂想,鼓起勇氣,按了一聲電鈴。 「叮咚!」 我聽到裡面有人在說話,似乎是在罵人。 不久後有個男人來開了門。 「幹嘛?有事快說!」他不假好氣的說道。 此時我毅然問: 「熊熊在家嗎?」 「熊熊?誰啊!?」男人越叫越大聲。 當裡面的人聽到這句話,都安靜了下來。 然後跑出了一個女人,是熊熊的母親。 「啊!是你!」她驚呼。 「他是誰?」男人大聲問。 「是……女兒的朋友……」伯母越講越小聲,有種心虛的感覺。 「可以叫她出來嗎?我想和她說話。」我說。 「那你找錯家了!」男人又大聲說。 「什麼?可是地址沒有錯啊!」 我看了看伯母,她的臉上露出許多痛苦的神色。 但當說出這一句話的剎那,伯母哭了。 原來我一直沒有察覺到事情的變動。 這是我生命中最大、最深的改變,徹底的。 「你什麼都沒有聽說嗎……?」伯母哽咽道。 「?」我停頓了一下,忽然發覺事情已經不是以往的那樣簡單。 「到底……什麼?」年幼的我,還對這個世界的殘酷,抱持著天真的想法。 「你……應該去找觀落陰……媽的……」男人也泛紅了眼框。 「昨晚她說要出去找你,就沒有……回……」 伯母話還沒說完,兩個大人就這麼在我的面前,相擁而泣。 那哭聲淒凌的程度,可比得上我心碎的聲音。 「幹…你這賤貨……為什麼我不懂為什麼!」男人不停的哭泣,邊哭邊罵。 「她就是因為要去見你,所以才……」伯母也說。 我懂了。 原來我什麼都不該知道。 後來他們了說什麼,我就沒有聽到了。 我的頭低著,只為了不讓周圍的任何一個人看見我無盡的慚悔。 因為我的腦子裡,早已充斥著自責的聲音。 有人說,人在最悲傷的時候,是不會流淚的。 所以淚水是什麼樣的溫度,我到現在都不明瞭。 她的葬禮我並沒有參加。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變成一把白灰了。 那個小小的罈子,一直留在他們家裡。沒有所謂的靈骨塔,沒有埋葬。 家,永遠是最美的歸屬地。 原來,我們生在人世的愛、恨、情、仇,所有的一切,也不過就是這如培養皿般的盒子。 而回憶呢? 是不是也隨著某些東西,一起送進火爐了? 我不知道她到哪裡去, 但我知道她不會再回來了。 於是,我終於領悟到了一件事: 越是珍惜的東西,越容易失去; 有時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投注的感情越多,失去的感情也就越多; 在一起時的快樂……永遠與分離時的悲傷成正比。 正如席慕蓉所言: 「為什麼,凡是美好的必被掠奪? 凡是我們珍惜的必遭摧毀?」 我們一直都是寂寞的人, 都在寂寞的城市裡, 尋找一個似曾相識的背影。 終於我不必再壓抑自己的感情, 就和她說的一樣。 故事到了尾端。 那天我的手機拿回來了。 有一個小小的,小小的簡訊記號, 是熊熊在出事當天寄來的, 如果她沒有出事,我們或許會有另一段更美的故事吧。 我不知道了,因為當我看見訊息裡的,那句話雖然每個人都曾說出口, 在她的訊息中卻充滿了許多東西,包括那年她語氣中的芳香。 以及她那年眼神中的堅定。 最後一封簡訊。 是她,用盡最後手指的力氣、用盡最後的心意、最後的感情,寄出去的。 「我愛你。」 故事就到這裡結束了。 一直以來我都有種記憶的斷層的感覺, 或許也是選擇性的失憶。 我想不起那些和她在一起時的細節, 或許,這是人的本能, 為了保護最後殘破的心靈。 遺忘,或許是我脆弱的心,最後的防線。 如果你已經開始愧疚沒有好好珍惜身邊的人, 不用擔心,因為你此時此刻還正擁有著他。 快去珍惜吧。 因為你不知道,下一秒誰會存在,誰會消失。 別再把人的性命當做數字了, 別再把每日的生離死別,當成常事了。 因為有一天它也有可能會發生在你身上。 「我們的一生, 總是在刻意中失去; 卻也在不經意中獲得。」 領悟,這最深沉的痛, 將會永遠留在我的心中。 2008.3.26 Journey領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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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